杀谁?
杀他自己。剑尖越举越高,杀气越来越浓,凉意袭人,泛髓刺骨。周围的人们禁不住乱打寒噤。燕飞飞哭喊!金秋菊哭喊!石亦真哭喊!“哥哥,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绝望的哭声,滚过宫门,滚过金水桥,冲天破空。天淅淅索索地下起雪来。
愁云密布,日月无光。
三个泪人跪在地上,她们不敢冲过去,怕冲动了封龙飙的剑气,反而置哥哥于死地,促他早下决心。
封龙飙已经物我两忘,进人混沌境界,脑子里充满宫怜怜凄惨的惨叫和奔跑的身影。他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喊着“妹妹!”“妹妹——!”
剑尖凝止不动,剑气幻成一朵杏花,簇于剑尖之上,亮的耀眼,丹碧如血。
剑身下沉,闪电般劈下。
燕飞飞三人吓得闭上眼睛。
皇上也在大叫:“皇儿不可!”
剑,砍下去了。
并没有砍在封龙飙身上。
一剑切下了江湖武皇的头颅,封龙飙反手一剑,剑尖挑起,提在手中。
天偷老祖知道他剑气已破,移身前纵,向封龙飙走了过去,想点住他的穴道,然后再图良策,慢慢地开导解劝。
封龙飙见天偷老祖过来,脚尖一弹,将江湖武皇的无头尸体踢起,直直的向他怀中撞去。天偷老祖一怔,收住脚步,伸手捞住无头尸体,一个趔趄,闪在一旁。
三女随后也扑了上来。
封龙飙身形腾起,行云般掠过城楼,掠过墙,向城外奔去。
燕飞飞追来。
金秋菊追来。
石亦真追来。
丁波、于皮也追了上来。
天机老祖刚要追,忽然发现天偷老祖很奇地嗅着江湖武皇的尸体,嗅个不停,好像中魔一样
天机老祖问道:“怎么?”
天偷老祖叫道:“错了。”
天机老祖道:“什么错了。”
天偷老祖道:“完全错了。快!快追上封少侠,老夫有话说。”
二老腾身,穿城而去。
金水河边,只留下皇上、德亲王和一干文武大臣。
他们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快快地问:“太子出宫了?”
德亲王道:“是。”
皇上道:“什么时候回朝?”
德亲王道:“很快就回来,我猜他是斩下恶贼头颅,祭奠亲王与王妃去了。”
皇上道:“朕完全可以下旨,厚葬封亲王,举国祭奠。”
德亲王道:“皇上,快下旨呀。”
宫中即刻发下两乩圣旨:
一、封亲王及王妃金鼎玉葬,举国致哀。
二、召皇太子回宫议政,共商国事。
圣旨发出去了,是五百里飞递。
一骑一骑快马,卷着烟尘,飞跑在宫道上,飞着一站——
白茫茫的天空。
白茫茫的大地。
白茫茫的山峦。
封龙飙在白茫茫的大雪中,已经奔跑了五天五夜。
最初的时候,他还偶尔停下脚步来,辨认一下方向,因为他要回封龙山庄,用江湖武皇的头颅,祭奠父母亡灵。
渐渐地,他的脑海也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变得白茫茫起来,耳边,只重复地响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
“哥哥”——
是宫怜怜的声音。宫怜怜是谁?她为什么喊我哥哥?
英俊潇洒的公子,亭外吟诗,妙语连珠、以茶代酒,义结金兰……是的,我是哥哥。封龙飙足不沾地,风一般地掠过山峦峰岭,狂乱地向前去。没有意识,没有目的,就这么奔跑着。突然,脑中一个炸雷,惊天动地的爆开,震得他脚下踉跄。“妹妹!宫怜怜是我的妹妹,真真的血亲妹妹呀!眼前飘动的不再是雪花。是一朵一朵光彩斑斓的金花。金花乱绽,朵朵爆开。每朵金花里,都有一张聪颖美丽而又有点淘气的笑带着一点神秘兮兮的甜美味道。是宫怜怜的笑脸。“你不是我的妹妹!”封龙飙瞪着眼睛,对着那个大金花在狂呼。飞舞的雪片,被他喷出的气浪催动,一圈一圈地旋,蝴蝶般地绕着他飘动。“你是我血亲的妹妹!”另一个声音也在疯狂的呼喊。终于,后一种声音越响越重,鼓槌般地砸在封龙飙的心上。沉甸甸的心,压住了沉甸甸的脚步。脚,伫立在一片万仞绝壁的边沿上,脚尖已经踏出了沿外。脚下的岩石,只有寸许厚薄,是青灰色的砂粒岩。很容易风化的那种岩,一般农家盖牛棚都不这用的岩。这时,如果封龙飙自己看一下,就会晕跌下绝壁。如履薄冰,常常用来形容一个人的处境很危险,此时的他,简直比履薄冰还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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