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顶凌虚吐高烟。白云从身边飘过。行人往往有一种羽化成仙的感觉。李乱刀没有羽化,却也成仙。
仙居便坐落在奈何桥头。
几棵弯弯朽木,顶着重重霉黄茅草。
一贫如洗。
家五四壁。“不治活人李乱刀!”
医中之仙,江湖上拿他比神仙还着重。
黑白两道,包括“少林”、“武当”这些名门大派在内,无不敬仰。
因为黑道也罢,自道也罢。和尚也好,道土也好总要生病的。
尤其是生了不治之病。比如被打破头颅,砍断肚肠什么的,总要有人救治。
这人便是李乱刀。
李乱刀躺在黑脏黑脏的竹床上,左手搓着铜钱厚的泥垢,右手挠着粘在一起的乱发,豁牙黑嘴中正咂着一只油腻发亮的无把破壶。
他的仙居前不就是一处瀑布吗?水温如蒸,正堪仙浴。
宫怜怜负着燕飞飞,来到李乱刀的“仙居”前,停下脚步。宫怜怜深深一福,道:“宫怜怜打扰先生洁修。”
好半晌,李乱刀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哼”来。
宫怜怜叫道:“荆山兄弟,拆了他这破窝。”
“荆山六傻”一哄而上,便要动手。
李乱刀一骨碌从仙床上跳下来,吓得六傻大叫着后退。
驴脸。
马眉。
羊眼。
猴腮。
猪耳。
而且,只有半边。
左半边是这副仙容,右半边那一部分竟是凸凸凹凹一片大疤,紫皮包着隐约可见的白骨,一只鼻孔咻咻扇动,青黄鼻涕上下爬动,象毒蛇的信子一样。
李乱刀趿着两只前后通风的破布鞋,走了过来,破裤管处,斑斑大疮,流着腥臭的脓血,不断滴在地上。
一持两擞鼠须,翻着白眼问道:“何人指点?”
宫怜怜道:“白字为王。”
李乱刀一怔,又道:“何物晋献。”宫怜怜道:“仙风不改。”
李乱刀道:“可知老天规矩?”
宫怜怜望了一眼燕飞飞,道:“不治活人!”
李乱刀道:“奈何桥边,回头不晚。”
宫怜怜道:“丰都城里,也是枉然。”
李乱刀仙容一怔,道:“死人进来!”死人?
谁是死人?
燕飞飞姑娘吗?她至多是个病人,病得很重的病人。病人不是死人,死人是不会生病的。
宫怜怜如释重负,连忙扶起燕飞飞,向李乱刀的仙居踱去。
看看将入仙门,李乱刀,“吠!”地一声。
宫怜怜伸手一推燕飞飞,自己停足不动。燕飞飞姑娘一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向那张仙床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位“不治活人”李乱刀在燕飞飞入门的一刹那间,衣衫飘动,抽出七把尖刀、甩手向燕飞飞掷去,刀刀入肉,直没刀柄。
燕飞飞一声呼叫,倒栽在床上,已然真的死了过去。
“荆山六傻”大怒,个个跳起,便要拼命,却让宫怜怜含笑喝住。
“荆山六傻”不知所措,他们与燕姑娘,朝夕相处,燕姑娘知冷知热,嘘寒问暖,处处关心他们。在六傻心中,燕姑娘乃是天大的好人,眼看燕姑娘身中数刀,怎能不急。
宫公子也是好人,好的和燕姑娘一样好。宫公子不让动,六傻也不便动,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仙居里面的变化。
李乱刀咂了一口茶水,伸出手指抠了抠眼屎,才不慌不忙地走到燕飞飞身旁。
只见他大喝一声,震得山居顶上茅草飞落,伸手拔出燕飞飞身上的短刀,恶狠狠地举起来,又恶狠狠地向燕飞飞身上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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