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重拾信心,别人的怜悯于他已不再是施舍,接受这些钱财也只是权宜之计,因此更是无可无不可,来者不拒。叶杏在酒楼上靠窗见他微笑着致谢收钱,不以为耻、不以为荣,心中一时好奇,在窗前招手道:你来!
李响微微一愣,旋即微笑站起,一瘸一拐走进酒楼。酒楼的伙计待要拦他,听叶杏已然发话相邀,只好让他上去。好在兰州沟通关外,城中多有马帮来往,粗人脏人也不在少数。
李响大大咧咧来到楼上叶杏的桌前,身上又臭又脏,一众用饭之人尽皆掩鼻,乱抛白眼。但叶杏、李响谁是在乎别人眼光的?
叶杏道:坐!李响便坐下。叶杏道:吃。李响也不客气,开怀大吃。叶杏已点好的饭菜相当丰盛,显见是早有请他上来之意。
此地人往来芜杂,又以西北的牧人、东来的山陕汉人为多,因此饭菜多以肉面为主。这时只见桌面上叶杏点的是:驼峰炒五丝一客、平伙手抓羊肉十斤、黄河金椒鱼一尾、韭黄鸡丝、百合桃、酿皮子、千层牛肉饼,外加拉面两大碗,白酒一坛。两人也不多说,各逞大胃。李响固然勇猛,叶杏却也不甘示弱。
不一刻,二人如风卷残云般将一桌酒菜吃了个干净。李响长长嘘气道:吃饱真好!叶杏吃得身前桌上一堆碎骨,打个酒嗝毫不斯文,苦笑道:还是肆无忌惮地吃喝说到这儿,却不说下去了。
李响微笑道:怎样?叶杏将最后半杯酒倒入口中,低下头来时,冷笑道:你少管闲事!我来问你,反骨七杀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响精神大振,便将自己反出天山,为人所救的事原原本本地都说了。
说到那紫靴人的言语时,叶杏眉毛一挑:古人有言,头无恶骨,面无好痣。常人的头骨均为善相,怎么会有什么反骨生出来?
李响拍桌赞道:话是这样。可是我听老人们说,有些人非常少的人,于脑后正中位置的后卤门处,却比别人多出一块孤立之骨,是为反骨。反骨之人,心肠狠毒、野心如沸,为人所不容,三国魏延便属此例。如那紫靴人所言,我就是这种人,所以才反出天山,为师门所不容,在我看来你也是这种人,所以才大闹霍家,几乎毁了霍二。我反出天山,三年落泊;你逃出霍家,几日都不开心。可是我们反是反了,到底又做错了什么?明明我们所坚持的东西才是对的!这天下间,一定还有许多我们这样命里注定郁郁不得志的人,如果我们找到他们,凑成七杀之数你想,我们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来?别人看到我们时,会是什么样的脸色?到时候,那有多么热闹!
他说得兴高采烈,叶杏却冷道:这么简单?你真相信所谓相学之说?
李响微笑道:反正好玩,为什么不信?本来我是不信,可是谁叫我遇见了你呢?这话说得乱七八糟。
叶杏脸一红,道:那紫靴人到底是谁?李响肯定摇头道:我不知道!
叶杏皱起眉来:就算我和你结伴,那么其余五人在哪儿,可有个方向?李响镇定自若道:我不知道。叶杏沉下脸来,道:那我们要完成的大事又是什么?李响踌躇满志道:我不知道。
叶杏给他气得更饱了,冷笑道:一问三不知就是说你了!你既不知道让我们凑人的幕后高手是谁,又不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姓甚名谁,身在何方。甚至不知道,凑齐了以后我们能干什么响当当兄弟,你是打算让我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你去干这不知哪辈子才能完成、莫名其妙的事么?
李响微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前边的路该怎么走,可我却知道,天山的路我不想走,霍家的路你不想走。既然不能回头,那何不先朝前走再说?
他这话倒正中叶杏下怀。叶杏盯着他的眼看了半天,摇头道:你真是疯的!好吧,就算这样,起码你告诉我,咱们要找有反骨的人,那反骨之相有什么特征?后脑凸起吗?你看那个人她轻轻一指,李响顺她手指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大桌人正喧哗饮酒,其中一人正背对二人而坐。那人文士打扮,后脑上头骨坟起,将帽子顶得都有些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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