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仰天大笑道:唐追,你还叫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唐璜离开唐门已不容置疑。此前他想要离开唐门,还是畏首畏尾。可是现在,他却已经将唐门精忍狠三字家训一齐破掉。他再也不会回唐门啦!
唐追兀自混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们都疯了
李响笑道:疯是没有的,只是我们明白,人,生而自由。什么家规门规,圣旨圣训,全与我等无关。随心而动,坚持己见这样的人,你没见过么?
那唐追道:没见过可惜,没见过他的声音就此沉寂。李响本还在等他反驳,可是呆了一会儿,居然没有,又喂了两声,再没人答话。那神秘残忍的唐门弟子,竟然真的就这么简单地离去了。
旁边舒展轻抚心口道:他走了么?总算活下来了!
李响訇然倒下,攥起拳头,狠狠捅向蓝天,喘息道:赢了!
官兵得将官获胜鼓励,攻得格外悍不畏死。寨墙下一场激战,直持续了两三个时辰,方告一段落。此一役,平天寨伤亡士卒五百余人,耗费羽箭近万枝,更折损大将常自在。一日之间强弱易势,胜负颠倒,平天寨中一片愁云惨雾。
七杀甫成,便遭此大败,人人都是气急败坏。夜里吃饭时,舒展大发脾气,责备李响不该擅自出战,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厉害,没和他们动过手么?一个人去逞的什么英雄?若不是你贸然出战,常自在他们怎么会出战?他们不出战,怎么会给他们机会抓了常自在?
他近日来春风得意,运筹帷幄间一切大局尽在掌握,可是突然之间,大蚀血本,不由得气急败坏,口没遮拦起来。
李响正自窝火,听他这般说话登时发作,道:你现在来怪我?我不出战,他们便不出战么?你让那五个家伙指着鼻子骂,你能忍多久?何况我为什么不出战?重耀在下边呢,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一定要救他!
两人脸红脖子粗,斗鸡一般互相瞪视。甄猛、怀恨,连忙将两人分开。平天王道:两位兄弟都是为了平天寨好,何必自家翻脸。让人笑话!来来来,先吃了饭,咱们再商量明日的计划。
二人气哼哼的坐了。叶杏桌下轻轻踩李响一脚,李响登时如泄气的皮球,烦恼退散。看桌上却少了唐璜,问亲兵时,却道唐寨主在后边料理伤员,还没忙完。
叶杏丢个眼色。李响乖乖的站起来,道:我去找他。
他出了聚义厅,放慢脚步,溜达着往后寨伤房走去。一路所见,前几天还喜笑颜开的喽罗们如今各个愁眉不展。有的端着稀粥馒头默默的吃,有的就就着雪水磨刀砺枪。此前平天寨中人人相逢时嘘寒问暖,互帮互助的温馨场面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多数人面无表情地来去匆匆。
李响在心中叹息一声,来到伤房,快到时,忽见某处山石下又一个人影熟悉,仔细一看,依稀便是唐璜。招呼了一声,那人回过头来,果然便是。李响笑道:你怎么在这,伤员都包扎好了?
唐璜垂首道:是情绪极是低落。
李响道:怎么了?
唐璜抬起手来,只见月光下,两手上血迹斑斑,道:我我后悔了
李响心中一翻个,已猜到了七八分,道:你说代价太大?
唐璜抬起脸来,竟已哭得涕泗横流,道:我我给他们包扎可是有人实在救不活了有人也残废了他们疼得厉害,我们我们怎么有权力让他们为我们的一点抱负去送死
他虽然流泪,可是那迷乱的眼神却似要直望进李响的心中,李响不敢看他,叹息一声道:可是你也该知道,想要改天换地,又怎能没有牺牲?
唐璜泣道:我想要新的天下可是我不想要那些牺牲我我不想看不想知道!
这样的任性的话脱口而出,李响也无言以对,便陪着他只在这里站着。清冷的月色下,一个男人哭得像孩子,一个男人茫然得像木头。
寨外忽然传来幽幽断续的号叫:皇恩浩荡,天命难违!正是董天命又来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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