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罗衣服里微微透出的芳馨令他有些心醉。
当年,隋公的父亲杨忠和岳父独孤信两人并肩效命于太祖的麾下。多年的戎马生涯中,二人一直情同手足。
父辈们出门打仗,家属多居留京城。杨坚与迦罗自小青梅竹马,又曾在官学和独孤府上的家学一起读书作文。打从少年时,杨坚读书作文就不如这个俏丽的妹妹,对她也一直暗存思慕之心。杨坚从戎后,便遵父命追随在迦罗的父亲——柱国大将军独孤信的麾下。独孤信受杨坚之父的嘱托,对杨坚一直格外严厉教导和扶植。后来,又主动把大周当朝明皇帝皇后的胞妹、美丽活泼的迦罗嫁给他为妻。杨坚当时真是喜出望外,多少年来一直都很珍惜这份姻缘。
虽说十几年的夫妻了,杨坚对迦罗仍旧保持着初婚时的那份恋情。现今,在大周朝廷的王公大臣中,几乎没有一个不是三妻六妾的,唯有他们夫妻二人相亲相爱十几年一直犹如新婚燕尔。然而,不知底里的外人,不说他们这是夫妻恩爱,却以此攻击迦罗有“奇妒”之病,说杨坚因“惧内”而不敢纳妾……杨坚忍不住咳了一声。
独孤迦罗转过脸来,见是他回府,忙起身笑问:“夫君几时回的?”一面为他脱掉外面的朝服,换上一身家常衣裳;一面令侍女扇炉烧水。
天生丽质的迦罗虽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段面目倒比做姑娘时更有韵味。而在杨坚眼中,迦罗的魅力绝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更有她性情的可爱、见识的渊博。杨坚是那种雄心和机智、爱怨和憎怒都藏得很深且举止言谈也极绵稳守藏的男人。他蕴藏和压抑的诸多热情和雄心,如果没有迦罗的激发会始终积郁和沉潜在心底深层。
而迦罗恰恰是那种能燃起男人激情和雄心的女子。
杨坚拿起夫人的手稿浏览了一番,不禁赞道:“迦罗,你对孙子兵法的有些义理和见地,令我这个多年领兵的人都感到吃惊。你要是男人,布阵打仗,恐怕少有人是你的对手啊!”迦罗一笑:“夫君又拿我取笑了。我不过是因为父帅、公爹和夫君皆是国家武将和长年累月耳濡目染的缘故,所以偏爱读读兵书罢了。夫君再莫这般说了,没听人家传言我在家里是牝鸡司晨的话吗!”杨坚笑道:“他们若是真的见了你骑射时的英姿,恐怕早就惊得噤口了。”迦罗自小不爱女工织绣,偏偏喜欢演武骑射和诗书剑棋,最喜欢躲在父亲的帅帐后面偷看校场练兵演武的庞大场面。父亲所存的兵书籍册,迦罗未嫁杨家时就已研读了大半,光读书随笔的手稿都存了一满箱子。她出嫁时,不要绸缎绮罗也不要金玉珠宝,竟向父母要了好几车的诗书籍册做嫁妆。
独孤家祖传下来一本世人罕见的《兵家秘籍》。独孤信看出杨坚这人举止稳练又雄才大略,前程实在未可估量,所以才决定把爱女嫁给他。迦罗也没料想到,自己出嫁时,父亲竟会把他那本从不示人甚至连做了明帝皇后的迦罗大姐都无缘得见的《兵家秘籍》,作为嫁妆陪送给自己。
迦罗嫁到杨家后,无论是朝事还是兵事,也无论是家事料理还是人情往来,皆成了丈夫须臾不可离的智囊和军师。
宇文护擅政时,曾几番欲拉杨坚入伙。那时,很多外人都极少见识到武帝的真性情。而迦罗凭着与李妃的交往,也凭着她过人的敏锐机灵,在后宫与武帝偶尔接触当中,惊愕地发觉武帝绝非人们所说的那等平庸无能之辈!她因而提醒丈夫:“武帝其实是一条静则蛰伏于深渊大泽,发则腾驾于九霄云外的真龙。太师宇文护虽云雾遮天,以我看未必能够长久。两姑之间难为妇,夫君眼下对宇文护亲疏皆不宜的话,不如暂且远离京师,以观动变。”于是,宇文护擅权期间,杨坚始终奏请领兵在外,远离了朝廷的一切是非。
果然,朝中诸臣或因不肯同流合污而被宇文护迫害者,或因附和奸相而被削官除职者,包括素称看人能“入骨三分”的岳父独孤信也没能躲过宇文护的魔掌。而当初依附于宇文护者,在武帝诛除奸相、亲理朝政后又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杨坚却终得免祸。
尽管杨坚喜怒一向不形于色,迦罗却看出了:夫君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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