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昌恍然大悟,“哦,听你这番论说,我明白一点了。”
学如接着说,“其实,两人在胡狼哥的军营前跳下马来。两个守门的卫兵认得是县署的两位官长,急忙敬了个礼,接过马去拴在院子里的杨树上,跑步到后面找营长报告去了。
翰昌、雪如站在军营的院子里,见士兵们各自正忙着收拾枪炮子弹、搬箱子扛东西,一种大战前的紧张和躁动不安的气氛充溢在整个兵营里。
胡狼哥正在指挥士兵们往城墙垛子上运弹药、垒掩体,见报说雪如他们来到时,从后面匆匆走到前面来,边走边拉起一条擦枪布擦了擦手上的油灰,一扬手扔了出去,快步走过来对两人笑道:
“这定嵩军来势还它娘的挺凶的!啊?日他奶奶的!对付我这一个营,听说鳖子一下派来了一个团!打吧!老子的队伍闲他娘的年把子啦!弟兄们手心儿早痒啦!正想放它几枪听听响儿哩!”
雪如提醒他不可轻敌,又帮着他把敌我两方面的武器兵力优势、劣势分析了一番。顺带还提了两套防御方案:一是加强城头守兵,特别是后半夜的守兵决不可麻痹大意;二是在用兵方面尽可能地避免伤亡,不要正面硬抗,要会使一点巧劲儿。
最后,他把县署慰劳士兵们的六百块大洋交给他。正说话间,见雪如的大哥也派人用两辆独轮车推来了两只杀好的筒子羊和两袋子白面、青菜等食物。
雪如一面指挥家人将东西送到后面伙房,一面问:“狼哥,你派人通知樊大哥没有?”
狼哥说:“昨晚就派人送信去了。不过,樊大哥就是知道也是干着急,援兵一时肯定是没什么指望的。听说眼下前线的形势也很紧,兵力伤亡也不小。”
雪如沉默了。虽已明显感觉出这次形势的紧迫,可自己做为民国政府的地方官,是不能明显参与其中的,也不能组织城里的兵壮和百姓们参与。如果地方百姓和官府参与了这些军阀之间的争执,不管偏袒的是哪一方,将来一旦形势有变,就会把地方牵涉到军阀之争里去,最终导致全城百姓们跟着遭殃。
当然,如果是对付土匪攻城那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动员全城百姓和县署的所有兵力,大家同仇敌忾、全力对敌。因为,土匪攻进城来,主要目的就是烧杀抢掠。故而,虽然十分惦挂这场战事,却也不能公开帮什么忙的。便对狼哥说,若有什么他个人能帮得上忙的事,只管派人找他就是了。
胡狼哥也是明白人,嘴里说:“你们都是文人,领兵打仗能帮上什么忙?快忙你们的公务去罢!”
因城外的枪炮和攻城声不断,城内百姓们心下自是惶恐不安,所有店铺和人家一时都是关门闭户,街上几乎看不到有行人来往。
雪如清楚,这次交战,双方都自称是正规的国军,故而与百姓的利害关系还不算太关紧。就算一旦破城而入,只要组织民间搞个“欢迎”仪式,再两次“慰问”,送些犒劳士兵的酒肉,这些自命隶属南方军政府或北洋政府的军阀,一般也不敢放任下属像土匪强盗那样,在所占领地里任意胡为,滥杀无辜的。因而通知下面各国民学校:不到紧要关头,各学校依旧要坚持上课。只是,各校老师一定要严格管束自己的学生!上学、放学,都要由老师亲自带队,一定要把每个学生安全送到家中、交待给他们的家长,不许学生到城墙上观看两军交战。
这样,虽说战事进行了半个多月,可城里的几百名学生倒也没有一个因战争或流弹引起意外伤亡的。
这次两军激战,虽说胡狼哥的队伍占据的地型有利,但因对方火力强猛,加之围兵强大、武器精良,城墙的有几十名弟兄先后阵亡,剩余的士兵也大多挂了彩。而且,城内积存的弹药也越来越少了。雪如见有失守的危险时,便来到城墙上,劝说狼哥不妨可以暂且弃城,带着弟兄们乘夜悄悄撤走。先保存住实力,改日再打回来就是了。
谁知,那狼哥已经打红了眼,且还有些顽忠的禀性在内,说什么也不肯听:“二弟,樊大哥既然把这个城交给我,我老胡就得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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