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立天中(9)

2025-10-09 评论


    ——当初,雪如为了寻求机遇,高等学堂毕业后整整五年都没有能顾得上回家一趟。他先是跑到南方,在工矿当过机械师,在报社当过记者,也曾教过书。后来驻扎在湖北的一位将军收罗各方人才时,听人说起杜雪如是工业学堂的高材生后,便提出约见一面。在将军官邸的小客厅里,将军和雪如整整谈了一个多时辰。内容涉及到国家、民族、实业、洋务等,谈话结束时,将军当即决定留用雪如。

    因从军之事干系重大,雪如从湖北立即给工业学堂的好友孟翰昌和大哥分别去信商议此事。

    谁知,还未待信发出去,翰昌已赶到汉口寻雪如来了——来告知他一个更为令人惊喜的消息:原来,翰昌的舅父被北洋政府派到河南任了要职。为了加强自己的势力,决定先提携几个亲腹上来。他为翰昌提供了两个可选择的官职:一是到山城县任县知事;二是到南阳学府做教谕官员。

    翰昌当即向舅父提出一个请求:自己的同窗好友杜雪如,正是山城城关人。为人仗义忠厚,处事足智多谋。是不可多得的军师。舅父若能为他谋一席辅政的位置一并提携,上得任去,必将如虎添翼,做出过人成绩来。

    翰昌的舅父答应可以从中斡旋斡旋。因提携的是自己人,所以一并连银子也不用雪如花费的。

    临江楼上,清风徐徐,水波澹澹。

    雪如、翰昌二人坐在一个可以俯瞰江水的小阁楼上,整整讨论了一天一夜。他们细细分析了当今之中国各方形势。眼下,南北分裂,几分天下。虽说当前是军政的天下,可他们念的毕竟不是军武学堂,指挥作战、兵法武略上终究不是自己的强项。

    于是,二人拍下板:山城虽说地理险恶,贫脊穷困;然一县之长毕竟是一方土地的最高长官,且系雪如的故里,人情世故方面也好通融一些。在那方土地上,若能按着他们自己的意思,推行民国新政、倡办实业和新学……造福于一方,流芳于后世,红红火火地闹腾它一番,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么?!

    雪如随卫兵进了嵩阳楼廊门,一路走、一路浏览着署衙里面的布局:只见仪门两侧整整齐齐的两溜厢房,各屋门上,前清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旧牌子还没有摘下。一些卫兵和衙壮们在院子里各自忙着洒扫庭除或浇花浇园。

    顺着曲回游廊,绕过大堂,沿着一条青砖小径走了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后面的花厅。转过一处照壁,雪如一眼看见,穿着一身黑纺绸的汉昌的客房外。翰昌,正这时在花圃边的大砖坪地上打着少林拳。

    翰昌的这套少林罗汉拳,正是在高等工业学堂读书期间跟着雪如学会的。从那时起,心志颇高的翰昌就开始天天早起练上一回,一直都未间断过。当他听卫兵报告杜学如先生到时,忙说“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雪如见他这时正在那里一招一式打着最后几套拳,便站在一篷新萌的垂柳下,摆摆手不让卫兵通报,以免扰了他练拳。看他举手投足之间,一招一式刚劲而洒落——几年时间,翰昌的拳法又有了不小的进益。

    翰昌打完一整套罗汉十八手已收了功,一转身看见好友杜雪如正已经站在绿柳下笑微微地看着自己。立马惊喜地叫了起来:“雪如?嘿!你这个家伙!怎么才回来啊?!”

    他一面嚷着,三步并作两步地跳过来,一把搂住雪如的双臂,使劲地拍了拍雪如那魁实的两个膀子,一面就问起路上可平安?坐的什么车、怎么耽搁了这么多天等话来。

    雪如道:“南北两方又开战了。这次仗打得很烈,火车全都用来拉枪炮子弹、士兵伤员了。等了好几天,才找到队伍上的一个老乡,乘了他们拉军需的闷子车才算赶回来了。”

    两人走到屋里,翰昌拉了一条干手巾,一边擦着脖子和脊背上的汗水,一边问起外面这场战事的究竟来。

    “还是北洋政府和南方政府两帮的军队。听说这欠战线全面拉开了,双方能动用和借调的兵力几乎全都用上了!”雪如道。

    翰昌说:“我也听说了一点儿,不知情况这么严重。嗳!如今这天下,怎么弄成这样一种南北分裂、战祸四起的局势了?国家一日不大统,便一天国无宁日、民无宁日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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