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不知石枫何以忽然有此一问,不由神色一怔,道:“你瞧你,咱们夫妇之间还有不可以说的话么?对我你还要顾虑什么?”
石枫道:“你说的对,夫妇一体,应该是无话不可说的,只是……唉!……”
月儿以一双柔荑握着石枫的双手道:“公子!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是三从四德,妻以夫为天,你如若对我有所不满,只要你说一声,我会处理我自己。”
石枫道:“你误会了,月儿,我爱你逾生命,怎会有什么不满呢?实在因为事体过大,我怕因此而影响咱们之间的感情。”
月儿道:“不会的,除了你不要我,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咱们的。”
石枫略作沉吟道:“月儿,你是不是满人?”
月儿平静地一笑,说道:“你瞧不起满人?”
石枫道:“不是,我还不至于如此偏激。”
月儿道:“那你何须有此一问?”
石枫道:“我当然有问的理由。”
月儿道:“是的,先父是镶白旗的满人,名叫钮绿敬成,在洪杨之乱时因罪处死,先母尽节殉夫,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只好做侍候别人的丫头了。”
往事不堪回首,这个美丽的小妇人不禁悲从中来。
石枫急忙为她拭去泪水,环臂拥着她的娇躯道:“对不起,月儿,我不该引起,你那伤心之事的。”
月儿破涕一笑道:“不要紧的,公子,我想你不止是要了解我的身世吧?”
石枫长长一吁道:“国脉微如缕,问长缨,何时入手,缚将戎生主?未必人间无好汉,谁与宽些尺度?试看当年韩王,岂有彀城公付授……”
他没有回答月儿的问话,却忽然慷慨悲歌的哼起南宋词人刘克庄“贺新郎”的词来了。
刘克庄是南宋后期的重要词人,关怀国家命运,和揭露朝政及社会的腐败,是他写词的主要内容,月儿虽然不见得能懂这些,但由词中的含义,已领悟到石枫的心情。
于是,她面色一整道:“公子!你不必再说什么,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月儿生是你石家的人,死是你石家的鬼。今后你要做什么,只告诉我怎么做就是,我不想知道理由,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完全的信赖,绝对的服从。
也是做妻子的对丈夫的爱,深如海,高如夫,完美得毫无瑕疵。
石枫还能说什么?他默默的拥着月儿,感到一股温暖的热流,一直冲向他的脑门。
良久……
“月儿。”
“嗯!”
“你瞧到过洋人吗?”
“瞧到过的,不是那些黄头发,蓝眼珠的怪物么?我真奇怪,他们的铁壳船为什么会在水里不沉?”
“那是别人的进步,咱们落伍了,唉,洋人挟坚甲利兵横行中华,咱们当政的却在醉生梦死,追求权势,大好河山,眼看就要沦于异族了。”
“你说的是,可是咱们又能有什么作为?”
“能,楚虽三户,可以亡秦,咱们为什么不能够?”
“可是以太平天国等强大的力量,仍然难以避免覆亡。”
“那只是一些数典忘祖,贪图权势的汉族不肖子孙残杀同胞的结果。唉,汉人偏学胡儿语,争向城头骂汉人,这是一件十分痛心的悲剧。”
“咱们现在的处境,并不比太平天国的时候好,咱们如若有什么行动,此等悲剧,可能会旧事重演!”
“你说的对,所以我要激励民心,培养潜力,我不希望成功在我,只要播下挽救国脉的种子,它总有一天,会茁壮起来的。”
“那么公子播种的本钱,就是半壁山河的珍图了。”
“是的,我要用它联络民间组织,使他们团结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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