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凤凰恍惚中听到弥勒的名字,在昏沉中浮起微笑。她在一个美妙的梦里,看到他亲和地含笑走来。身畔花雨缤纷,祥霞流动,弥勒两手合十,竟是一派世外高人的超然洒脱。
弥勒沉吟道:你等了我很久吧?
是的,等了很久。雪凤凰在梦中应答。她仿佛回到从前,凤凰儿笑嘻嘻地搬了凳子,一边等着师父一边东张西望,没一刻安宁。在江湖上闯荡半年多,她已经累了,想想当日被师父揪着背书,那些苦楚回忆起来比蜜还甜。师父,你不要走,请让我陪你一起。雪凤凰来来回回地念叨这一句,梦中泪如雨下。
龙鬼无意再遮掩,笑道:不错,我是在等阁下。弥勒皱眉道:叫我大叔很好,不必客套。龙鬼一怔,道:大叔弥勒如此自称,便不是佛门中人,他平素听到的传言,看来都是误会。他仔细打量弥勒,通身的气派仿佛名人雅士,说不出的丰神绝世。
弥勒和蔼地道:你是乜邪的儿子?
龙鬼一惊,手按在鞭子上,笑道:大叔这都知道?
弥勒柔声道:因为你像你娘。
龙鬼哑了声道:你认识我娘?
对雪湛公主弥勒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低下去,仿佛怕惊醒了地底沉睡的花,几乎像喃喃自语。他掩饰住悲伤的心情,走到熟睡的雪凤凰身边。
她梦中仍在甜甜微笑,这世上任何烦难都夺不走她的快乐。他看着,一颗心越发痛了,耐不得那心境,走到一旁略静了静,方回过头对龙鬼说道:你回去吧。告诉你爹,我暂时不想见他。
眼看他就想离去,龙鬼只觉被他迫得无法思索,骤然打出一鞭道:只怕由不得你。
一个惊天的霹雳打下,一片汹涌的浪涛潮涌,一阵暴躁的狂风席卷,鞭影犹如泰山压顶,竟以绝大的气势夺面扑来,不容喘息!龙鬼手中之鞭杀气森然,全不似小小少年的出手,一上来便是惨烈至极的绝杀鞭法。每一鞭,割破漠漠长空,夹杂令人心悸的呼呼风声破空而来。
可一切攻势到了弥勒身上,都犹如梦幻空花,骤起骤灭。刹那间,只见弥勒随意走了两步,伸手在龙鬼眼前一拂,像是轻轻磨镜一般,龙鬼的凌厉杀气轰然寂灭。
龙鬼不服,又幻起振聋发聩的一招,仿佛千军万马遮天蔽日奔沓而来。长鞭上劲力汩汩流动,内力竟臻化境,连弥勒亦不禁动容。但他仅是眯起眼,依旧身形一闪,奇异地避过锋芒所在,劈出一掌。龙鬼的鞭影本已汇聚成云,凝结成一体就要如山洪迸发。这一掌却恰恰迎向云层的顶端,犹如红日暴射,喷薄而出的暖流映红了每一朵云霞。
霞光四散,龙鬼无法持续凝聚内力,稍一顿歇,浑然的鞭影被弥勒掌力的余波一击而破。他心中大讶,明明是平淡无奇的一式,居然轻松破解了他如此刚猛的攻势,不由荡开几步皱眉道:雪姐姐的步法和大叔一样,初看简单,却恁地巧妙!
弥勒左踏一步,右闪两步,手法更是撩人心神,闻言笑道:这叫妙手云端步,凤凰儿使来比我好看多了。说完,弥勒的手法略快了快,但听猎猎风声扬起,龙鬼顿感手忙脚乱,忽地烦躁地把鞭子一丢,叫道:打不过你,不打了!
弥勒停下手,叹了口气,回望雪凤凰甜美的笑容,沉吟道:你爹想用我这徒儿骗我上钩就罢了,还想让你在我酒里下毒,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说,我怎能见他?
龙鬼吃惊地倒退一步:你知道是我爹他他心念电转。幸好他终究没有下手,如果做了,可能毒发的会是他自己。弥勒和乜邪竟是互相心意相通,完全知道对方会做什么。
弥勒点头:这酒故意数味杂陈,本是想趁机下毒,只是你不忍心说来多谢。但你爹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还会想着法儿逼我。唉,他何必如此自苦。
龙鬼呆呆望着弥勒,颤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说我爹他摸出乜邪留给他的顺风烟,一旦放出此烟,乜邪会立即寻至。但他隐隐后怕,觉得弥勒和乜邪之间似乎隐藏了惊人的秘密,他不知道该不该揭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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