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燕云长身而起:“我先行赶去,希望能抢在他们下手之前赶到。”她似乎忘了,自己刚从鬼门关拣回一条命来。
李靖却犹豫着开口:“燕云……你若是信得过我,李靖倒是愿效一次犬马之劳,咄苾兄对我有救命之恩,他若有难,我焉能坐视不理?”
向燕云奇道:“你?”
李靖笑了笑:“我自幼倒也熟读了行军兵法,虽不敢自称什么济世之才,对付他们,应该不至于不济。”
车炼见二人自顾自讨论,丝毫不问自己意思,脸上隐隐有不悦之色,上前一步:“启禀盟主,以属下的愚见,我风云盟似乎不宜过问别人的家事……”他虽然口称“启禀”,但言语之中,已是明显的不敬。
向燕云冷冷望了他一眼:“车旗使,本座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多言。速速调拨你旗下兄弟,交由李靖指挥,星夜赶往天山……”
“不好,北去三千里,劳师以袭远,乃是用兵大忌。”李靖又一次插话,车炼的神色更是难看,李靖轻轻击掌道:“他们若痛下杀着,又或者咄苾觉察出来,扭转局势,只怕我们根本来不及赶去。但是我猜咄苾的几个兄长必定对他有所忌惮,未必便有这个魄力……燕云,我带车旗使的人,赶往宁古尔伦拦截;摇光脚力极快,你立即前往咄苾的属地,只要惊动了他部下的人齐齐赶往大王子的本部,他必定不敢兵变。”
宁古尔伦是自天山(即阿尔泰山)进阿达里本部的必经之途,向燕云不由得连连点头,赞道:“没想到李公子对塞北的地形也如此熟悉,果然是一代将才,失敬了。”
“不敢,突厥幅员万里,民风又极是尚武,中原武人无论谁想建立一点功业,都自然要留心的。”李靖的笑容一现即隐,“不瞒盟主,李靖当年还真是以万里北国为心中对手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他的一世功名确实是成就在万里北国的累累白骨之上,而生平的第一战,便在当下。
车炼一时性急,又插话道:“盟主!你如何让一个外人——”
向燕云冷冷的盯着他,目光中似乎带着条鞭子,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住口!”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与尊贵。
前些日子死死生生的教训只教会了她一件事,对于目前的风云盟而言,再没有任何手段比绝对的控制力更重要。
车炼抬起头,满眼震惊,终于又缓缓低下头去:“属下这就去调拨人马。”
向燕云冷冷地点了点头。
李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雁门关血战之后,向燕云似乎已经学会了隐忍,但是这次咄苾有了危险,她的表现还是和当初一般无二,甚至不惜以云盟之力对抗突厥的精兵。
她究竟是为公,还是为私?若是为私,咄苾和向燕云之间,又是如何的牵连?李靖回想起咄苾提及朵尔丹娜的神情,若有所思。
向燕云嘿的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靖不由得有些窘迫,好厉害的女子,当真目光如炬。
向燕云背转了身子,缓缓道:“我的母亲,是当今可汗的亲妹妹,摩云公主。
我外公一向视汉人如仇,所以当我阿妈爱上阿爹的时候,在宫中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我外公差点杀了她……
但是后来,我娘还是怀了我,爹爹就义无返顾的带着她逃走,南方的路被堵死了,他们就一路向北跑,终于在燕然山被人追上,惊吓之中,我出生了……草原上有个传说,说是在刀兵中生下的孩子,一生都免不了劳碌奔波,爹娘一定要立即给她起个名字,这名字起的越好,就越能冲开她的命。娘说……那天爹爹在苦战,天上有一只白鹰飞过,她看的羡慕无比,就叫我朵尔丹娜,希望我一生一世可以无拘无束地飞……我爹爹为了护住我们,苦战了一天一夜……我想爹爹他一定很爱娘亲,也很爱我,是不是?”
李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向燕云的声音似乎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是的……”他回答,“那么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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