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尔丹娜本来还在一本正经的听着,听到小黑熊,不由得微微一笑。她“闻弦歌而知雅意”,大概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实在不忍心看见暴殄天物。于是咄苾王子只好委屈一下,附身到那只小黑熊身上,天天抱着那颗星星。”
咄苾的眼中满是火焰:“只是,那天上的星星会不会觉得委屈,不肯和我这头笨熊在一起?”
朵尔丹娜听得芳心一动,脸上竟是一片通红。
“你愿意的,是不是?”咄苾用力抱住她,将头凑了过去。
朵尔丹娜通体一颤,不假思索地坚决推开了他。
咄苾多少有些沮丧,但还是暖暖地笑了笑:“我知道天上的星星一定会不能适应人间的生活。放心,我不会勉强你——”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忽地又回头笑了笑:“反正我又不是你的对手,想勉强你也勉强不了,是不是?我的小星星,我出去了。”
朵尔丹娜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眼睛里竟有了丝久违的暖意,如春风般一点点融化了她心头的坚冰。
那一方影子一样的坚冰。
最深的夜已降临。
喧闹渐渐变成了平静。
阴山脚下,一望无际的敕勒川平原。
这片草原北倚阴山,南临黄河,如一方巨大而柔软的翡翠静静嵌在赛北的初秋里。
“来了,来了……”一个小男孩捣了捣同伴。
约莫四五个男孩,最小的六七岁,最大的已经十四五,挤眉弄眼地伏在高高的牧草下,指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黑影。
那也是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手里提着枝长枪,显得很不协调。
他不知不觉地走入了这个包围圈,忽然脚下一软,人已陷了下去。男孩临危不惧,枪尖向地上一戳,借着反弹之力跃了上来。
“上!”那些埋伏的大小孩子们一涌而上,手里都拿着刀枪棍棒,没头没脑向他身上招呼。
被围攻的小男孩一惊,手上用力挡开兵刃,人又一次落入坑底。
几个人团团围住坑口,那个最大的少年显然是他们的头目,他大声喝斥:“叠罗施,你还敢再说一遍?”
“怎么不敢?”叫“叠罗施”的男孩仰面回答:“你爹是个大坏蛋!他杀了皇爷爷又陷害咄苾叔叔,他根本脓包极了,连姑姑的一根手指也打不过!”
上面的少年脸色开始发白,一把摘下身后的弓箭,怒道:“我要你的命!”张弓搭箭,对准了叠罗施。
弓弦声响,叠罗施也一个旱地拔葱,从坑底直接跃了上来,那枝箭本来对准了他的脑袋,这么一错之间,已没入了他的大腿。
叠罗施一落地就开始飞奔起来,他的速度在孩子们中是出了名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跑的过他。
那个射箭的少年急了,向着叠罗施的背影大骂:“叠罗施,有种你就站住,你不仅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还是个孬种!”
狂奔的叠罗施一下就停住了,缓缓转过身来,手中的枪尖在微微颤抖。
那群少年哗啦一下围拢上来,为首的少年冷笑:“怎么?不跑了?野杂种,我——”
“呀——”叠罗施已经被完全激怒,枪尖自地而天,带着一溜尘土掠起,一式“振翅修容”直取那少年的中庭。
那少年连忙挥刀去迎,但叠罗施的枪通了灵性般在他刀背上一滑,依然挑了上去,以牙还牙地刺入他大腿中。
盈尺的枪尖,大半刺入腿中,那少年哪里受得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翻滚不已。
“和你爹一样没种!”叠罗施收枪在手,目光狠狠扫视了一圈:“再有谁敢骂我,就别怪我不客气!哼,本少爷开始练枪了,正愁没靶子呢!”
他的嗓音还是尖细幼稚的,却带着大男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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