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99)

2025-10-09 评论


    “咄苾哥哥——”她怯怯地喊。

    咄苾低下头,轻轻地封住了她的嗫懦的、单薄的小嘴。”你是我的了——“他微笑,然后叹息。

    那是满足和快乐之极的叹息。

    他们的眼睛闭上了,这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四)

    杨柳青青遍地垂,

    杨花漫漫满天飞。

    柳条折尽花飞尽,

    借问行人归不归。

    “同心同折,垂杨垂柳。”

    这是两柄好剑。“日冲”剑长三尺七寸,象牙白中透着一抹淡青,狭长而锋锐;“夕永”剑长二尺九寸,烟墨色的剑身,厚重而略显诡异。

    咄苾轻抚着剑身,“看剑——”一剑已翻向朵尔丹娜腰际刺去,朵尔丹娜微微一笑,左手带起“日冲”的剑鞘在咄苾手中的“夕永”剑上重重一顿,右手已拔剑在手,幻出三道剑光,直取咄苾咽喉。

    咄苾不闪不让,索性往上一迎。

    朵尔丹娜急忙收住势子,嗔道:”干什么?“

    咄苾满脸赖皮:“不打了,不打了,娶了个功夫这么好的老婆,真是处处受气!”

    朵尔丹娜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他先动手,输了又耍赖。她歪着头,笑眯眯地问:“好!不动手了!你说我们比什么?”

    “比个高低!”咄苾轻轻从背后拥住她,得意地笑:“我比你高——”

    他双手用力一比划:“高这么多!”

    “好你个无耻的家伙——”两个人一个追,一个逃,顿时跑的无影无踪。

    “同心同折,垂柳垂杨。”看着剑鞘上隽永的字迹,咄苾感叹道。

    “说真的——”朵尔丹娜怅然道,“很久没有见过垂柳了!”

    “哦?”咄苾饶有兴趣地问,“你喜欢?”

    “是的。”朵尔丹娜似乎看见了垂柳依依的景象。“爹爹死的那天,是二月初七,我走出灵堂……只看见一棵柳树,满树嫩黄的芽儿,好美!”

    “从那天起,我就喜欢上柳树了。那么飘逸、灵动,不可捉摸,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咄苾玩弄着她浓密的青丝,“赶明儿我就下令在这附近全种上柳树,到了来年春天你就能看见一大片的柳芽儿了。”

    “哼!”朵尔丹娜嘲笑,“你要学杨广么?载下千里杨柳,失却万里江山!”

    咄苾不语,只是神秘笑了笑。

    第二天清晨,朵尔丹娜照例做完吐纳的早课,却不见以往跑前跑后的咄苾,心中生疑,便走出了帐篷。

    她一下震住了。

    围着他们居住的大帐和远远近近居民的村落,竟然真的围起了一圈柳树——确切地说,是插起了一圈柳枝。咄苾王脱了外衣,光着膀子,兴致勃勃地正在种树。而文臣、武将、牧人、主妇,甚至老人小孩也全都在种树。

    “咄苾!”朵尔丹娜急急喊道。

    咄苾回过头,乌黑的长发漂亮地划过一道弧线。“他们是自愿的。一听说朵尔丹娜狼主喜欢柳树,就都过来帮忙了,拦也拦不住。”他急急地分辩。

    身边一个汉人女子笑盈盈地接口道:“不错!能为千岁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朵尔丹娜放眼扫过,一张张年轻的和不再年轻的面孔都在看着她,善良而有些腼腆地笑着。就是因为她赏下的那么点儿财物?还是因为她的盛名?多少年来,她身上流着一半突厥人的血,却从未想过为了这些同胞们做些什么,而他们的心,却是如此的炽烈,水晶一般透明。

    清晨的阳光洒在小树林秃秃的枝桠上,这已是初秋。他们从哪里弄来这些柳枝?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劳作,才种下了这长长的一圈?

    朵尔丹娜的眼眶开始湿润了,如终年的积雪在阳光下消融。“多谢——”她轻声地说,似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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