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剑如矫捷的银蛇,鞭似出海入云的毒龙,他们不论施出一剑或挥出一鞭,如仔细分解开来,却又是那么多的不同过程组合起来的。
正因为鞭长七尺余可以及远,姜不幸干脆以细腻的身法和步法往上贴,就近迎敌,银丝流泻,舒卷弹缠。同是使软剑的人,势道却自不同。
龙头鳞尾鞭的劲力卷起地上的泥水和树上的落叶,如惊涛骇浪,一排排地压下,没有空隙,不能硬接,但银蛇却仍在乌云中缠绕狂闪不已。
“刷”凌鹤的胸衣被挑破,皮肉翻起有如小孩的嘴唇。但未出三招,“啾”地一声,姜不幸微哼,这一鞭绝极也巧极,本是抽向她的面孔,但终是不忍而微偏,而在她的左边颊颈之间划了一道三寸多长的血槽。
两人各自疾退两步,纤纤玉手捂着创口,血自指缝中渗出。此刻,他是否仍有怜惜之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为什么不杀我?刚才你有这机会和能力。”
“只是想给自己多一次历练的机会……”
“咱们再拼!”
“你需要止血,姓凌的不会乘人之危……”收起鞭转身欲去,另一道纤小身影疾射而来,失声道:“小姐,这是谁干的?谁能……”
“是这位凌大侠……”姜不幸转过身去,背向凌鹤,而他已掠出十丈以外了。
小翠嘶声道:“姓凌的……你是狼心狗肺……你恩将仇报……”
凌鹤已经去远了,小翠仔细一看,姑娘美眸中泪光流转,显然,事到如今,她差点被毁容,悲哀的情绪仍然超过怨恨。小翠暗暗一叹,道:“小姐,这是个浑球,他不配……”急忙取药为姜不幸止血……。
心情矛盾而凄苦的凌鹤,连身上的伤都懒得理会,只知道自己极不愿伤害姜不幸。可是他先被麦俐出卖,继而又被姜不幸戏弄,他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他的气量毕竟还是了不起的。他的一念之仁,尽全力把伤害减到最低,现在想想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杀父仇人十之八九是“黑煞”,而姜不幸却又是“黑煞”的女儿,她已亲口承认了。
就这样奔出约二十里,忽然发觉一时走神,连方向都弄错了,本该往东北才是去麦家堡的路;现在正好是西南。
正要停身回头,突然心头一动:“我的行动可能已被‘黑煞’或他的得力部下所监视,我如果直接去麦家堡,就算找到了巨书,也有被强抢豪夺的危险,我该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
他继续往西南,而且直到天亮也没回头。
在一个小镇上吃了早点,住进客栈上床就睡。一口气睡到傍晚,吃了饭继续赶路,而且仍是奔向西南,落荒而走。
雨虽停了,云层却很低,四周峰恋叠翠,非但不是官道,就连小径也不明显。
他故意造成迷路的印象,在林深草长的荒野中悄悄地掉转了方向,由向西南而绕个大圈子向东,疾行一夜,再由东折往东北。
这一手也许很灵,因为他的确隐隐觉察到,有人盯着他,现在已经摆脱了。
两天后的深夜,他到达麦家堡。
看看断垣残壁,一片焦黑,他忽然感到怀疑了。
如果这把火是“黑煞”派人放的,是否暗示巨书不在这儿?
不过再深入一层想想,也许这正是造成“巨书”不在麦家才会纵火的错觉。
他以为这想法很有道理,况且当年三人之中,麦老大的可能性最大。
他对这儿太熟了,甚至甬路上哪儿生了一根草,哪个石头有凌有角,他都能指出来。
也看过自己住的小院,麦秀的起居处,以及麦家两子和麦俐的小院。触景伤憎,他都未耽多久。
他边走边想,所谓“巨书”,到底会“巨大”到什么程度?能放置在什么地方?
天阴未雨,到处黑黝黝的。尸体已运走或已掩埋,却仍有阴森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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