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心意既决,当下又在附近买了两匹马,三人便即乘马离开了岳州,择道前住西域白驼山。
陆羽裳跟随欧阳兄弟纵马奔得数日路程,一路上欧阳龙对陆羽裳关怀倍至,但陆羽裳心中喜欢的却是欧阳锋,自不免冷落了欧阳龙。这日晚间,三人在一座客栈中投宿,欧阳兄弟同住一房,陆羽裳则住在隔壁。
这一夜欧阳锋心中思潮起伏,翻来复去总是睡不着觉,忽听得欧阳龙问道:“怎么?
你有心事?”欧阳锋道:“哥哥,我有句话想问你。”欧阳龙道:“什么?”欧阳锋道:“你喜欢陆姑娘的,是不是?”欧阳龙一怔,道:“你问这事干么?”欧阳锋道:“你先回答我的话。”欧阳龙点头道:“不错,我确是喜欢陆姑娘。”随即又补上一句:
“陆姑娘冰雪聪明,人见人爱,谁见了都会喜欢她的。”欧阳锋沉吟良久,才道:“这话不错。”
欧阳龙道:“我虽然喜欢陆姑娘,陆姑娘却未必喜欢我。”欧阳锋道:“你怎么知道?”欧阳龙道:“怎么不知?我瞧陆姑娘对你倒是有些意思。”他这羡慕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嫉妒。欧阳锋脸上一红,说道:“那怎么会?”欧阳龙道:“你不用瞒我啦,我知道你也喜欢陆姑娘。”欧阳锋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次日一早,欧阳龙醒来之时,发觉欧阳锋竟自不知去向,心下大奇,随即想起昨晚跟欧阳锋的谈话,寻思:“难道兄弟恼我喜欢陆姑娘,竟然带着陆姑娘先行离去了?”正要走出房去,忽听得房外有人敲门,欧阳龙开门一看,只见陆羽裳站在门口,禁不住噫的一声,说道:“陆姑娘,你你怎么”陆羽裳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啦?”欧阳龙心道:“我这可错怪兄弟了。”说道:“没没什么。”
陆羽裳道:“噫,锋哥呢?”说着一双妙目不住地向房里张望。欧阳龙道:“我兄弟难道没跟你说他要去哪里么?”陆羽裳摇头道:“没有啊。”欧阳龙道:“这可奇了。”陆羽裳奇道:“究竟出什么事啦?”欧阳龙道:“不知道我兄弟到哪里去啦。”陆羽裳一怔,随即走入房里,道:“龙哥,你瞧,这儿有封信。”说着向桌子上一指。
欧阳龙走到桌旁,拿起书信看了一遍,说道:“这封信是我兄弟留下的。”陆羽裳忙问:“锋哥在信上说了什么?”欧阳龙道:“他说他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要回岳州去办,便连夜赶回岳州去了。”陆羽裳奇道:“锋哥回岳州办什么事啊?”欧阳龙道:“那倒不知道了。”陆羽裳道:“咱们现下便回岳州去找他罢。”欧阳龙摇头道:“兄弟说他办事便回白驼山,咱们不用去找他了,他要我带你先回白驼山,还叫我好好照顾你。”陆羽裳听了,兀自神色黯然。
欧阳龙心中寻思:“兄弟知道我喜欢陆姑娘,他这一次不辞而别,难道竟是为了成全我和陆姑娘?”想到这里,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激。
昨夜欧阳锋跟兄长一番言谈,得知哥哥确是喜欢陆羽裳,心中更是思潮起伏:“哥哥说陆姑娘对我有意思,又说我喜欢她,这话倒是不错,只哥哥也喜欢陆姑娘,倘若我将来当真娶了陆姑娘为妻,哥哥岂不是要伤心得紧?”又想:“从小到大,哥哥什么事都让着我,我怎可教他伤心难过?嗯,是了,我宁可让自己难过一辈子,也不能让哥哥伤心。”他见兄长已然入睡,便即悄悄起床,写了一封书信,谎称要回岳州办事,实则是要成全兄长跟陆羽裳。
欧阳锋留下书信之后,当即出了客房,路经陆羽裳的客房门口时,便想敲门进去跟陆羽裳说几句话,但他还是忍住了,径自出了客栈,纵马而行,究竟要去哪里,他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也不知走了多久里路,天色渐亮,欧阳锋心中愁苦,忽见东首有座酒楼,当即下得马来,走入酒楼,叫酒保端来一坛酒,心想只要喝醉了,什么难过的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当下捧着酒坛,兀自大喝起来,片刻之间,一坛酒已教他喝去一大半。
他忽然想起金人元好问所作的一首词,便脱口吟了起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来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一首词吟罢,坛里的酒也已喝完,但他心中愁苦之意非但不减,反而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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