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规矩来说,王重阳本来不应该来这一手,可是如果他不用一阳指劲,抵消了欧阳锋蛤模功一击的力量,段皇爷非要受伤不可!如果段皇爷不是解开衣服,表示清白,欧阳锋也不敢来这一招,西毒却借口说王重阳从中阻碍;硬说自己占赢,洪七公第一个不服,高声咒骂。
段皇爷忽然把面色一变,向欧阳锋说道:“这一场是我输了,可是你敢不敢接第二场?”欧阳锋看见对方服输认败,得意洋洋,说道:“怎的不敢,别说是第二场,第三场也可以奉陪,闲诺少扯,第二场要怎样比试?”
段皇爷道:“你的铁筝带来了没有?”
欧阳锋十分诧异,暗里想道:“奇怪!我有一把铁筝,他怎样会知道?”
他哪里知道,十年以前在云南莽苍山被他暗算的王洞真人,就是段皇爷的师傅,当年欧阳锋用铁筝藏了两条弹簧假蛇,假蛇真毒,恶狠狠的咬了玉洞真人一口,几乎送了真人的性命,所以段皇爷由自己师傅这一次经历里,已经明白了欧阳锋的为人,他这样的一问,欧阳锋点头道:“不错,我有一把铁筝,你是不是打算跟我较量兵器?”
段皇爷笑了一笑道:“对了,咱们第一阵是比拳,第二阵当然是较量兵器啦!”欧阳锋走下半山,由自己的行囊里,取了那架铁筝出来,这铁筝长约四尺,筝面涂得黑漆,亮晶晶的油光水滑,段皇爷却把玉洞真人赠的昆吾剑取出来,合在千里晃了一晃,喝道:“锋兄,进招吧!”
欧阳锋浓眉一竖,心中暗想:“你想在兵刃上找回便宜,那简直是发清秋大梦!”他再也不客气,铁筝一晃:“五弦交鸣”,“金风战雨”,筝头连挑带撞,一出手就是两招,虚实相乘,猛向段皇爷腰间撞去。
段皇爷全不着忙,展开云拂剑法,这套剑总共三十六千,是王洞真人由云拂里变化出来;他先用了一手“羽麾驱云”,剑锋一反一绕,凑到铁筝颈上,叮当一声,把欧阳锋的铁筝封了开去,轻描淡写,仿佛完全不费气力,欧阳锋吓了一跳!
西毒两招不中,连施杀手,只见他一具铁筝,挥舞开来,有如风旋云转,撞如棍,盖如牌,击如剑,总而言之,欧阳锋这一具铁筝,兼了解棍,双牌,刀剑的用法,还兼着判官笔打穴的招术,有时在进招的刹那,用手一拨弦线,丁丁冬冬奏了几响,这些音乐完全带着凄凉的杀伐之声:扰乱敌人心神,洪七公和黄药师在旁边看了,暗暗想道“西毒原来还有一手,段皇爷怎的明明知道对方有这一手段,还要跟他相斗,真是奇怪!”
段皇爷却是神色从容,昆吾剑前遮后拦,精光霍霍,力拒敌人铁筝忽刀忽剑,或棍牌的招术,欧阳锋的筝声,并没有扰乱他的耳目,两个在华山顶上,转风车般,斗了一百多回合,兀自不分高下。
天色渐渐的黑下来,华山顶上的积雪,闪闪发出浮光,欧阳锋和段皇爷拼斗百余招,西毒看见对方剑法虽然沉稳,来来去去只得三十多路,而且守多攻少,不敢和自己斗抢先着,显见功力不如自己,西毒心胆顿壮,暗想自己还要应付王重阳这一个心腹大患的强敌,不能跟段皇爷缠斗下去,不如早用铁筝里藏着的杀手,把他弄伤,早点跟上重阳真人争夺九阴真经,以免夜长梦多。欧阳锋浓眉一挑,立即施展杀手!
他把铁筝底板一托,突然把筝头一转,用了个“文姬调弦”的招式,铁筝向下一沉,枝里一扫。似乎要鞭打段皇爷的下三路,段皇爷向上一耸,用个“平步青云”、跳起六尺多高来,连人带昆吾剑,向着外边轻飘飘一落,欧阳锋一声狰笑,左臂向前一探,右手把铁筝倒甩出来,叮当两响,两条假蛇由筝颈里迸弹而出,蛇头象飞箭一般迅疾,直向段皇爷腰背咬去。
这一下王重阳看得清楚,心里不由一急,自己又不能够用一阳指相帮,可说爱莫能助,眼看段皇爷就要给两个蛇头噬个正着,哪知道寒光一闪,铮铮两声大响,两个黑糊糊的东西,宛如暗器一般,由剑光里激射出来,当当落地,接着人影一分,段皇爷收剑卓立,笑容满面,欧阳锋却横抱着铁筝在那里发愣,段皇爷大笑道:“欧阳山主的兵器里头还夹着家伙,我今大总算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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