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直老泪盈眶,道:圣上体恤臣子的艰难,宁可自己委屈,皇上圣明!古来这样的贤君又有几位?
皇帝失笑道:好了!两位爱卿自去调动这路人马入驻小合口,有事速回朕知。想了一想,又道,姜放,你留一下。
是。
皇帝揉着太阳穴,看着一边堆积如山的奏折和文书,叹了口气,你和辟邪师兄弟们的交情还不错?
姜放脸色一变,忙躬身道:臣不敢。辟邪是内臣,况且现在
皇帝不愉道:问问罢了,跪安吧。
姜放叩头,道:臣明白了。臣告退。
皇帝闻言喜不自抑,明白了?
是,明白了。姜放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姜放将上江禁军启程,行军,入营等事项与翁直商议完毕,抽了空从值房里出来。外臣不能从内宫几条夹道过,姜放绕道最东边的廊下夹路,到了居养院门前。这天正月十五,小顺子和小合子正爬在门边上挂灯,见他来了,就要从梯子上下来请安。姜放笑道:免了免了,小心摔着,你们三位爷都在吗?
都在东厢房里下棋。姜爷晚上这儿看灯吃酒来。
没这个享福的命。姜放摇头笑叹。
明珠已经听见动静走到廊下相迎,大统领来了,东厢里坐,我这儿一会儿就得了点心。
这时居养院廊下已经挂满了彩灯,灯下的红穗儿微微飘动,瞧着喜庆洋洋,可院子里一尺厚的雪却无人清扫,零零星星落着些爆竹的红绡,无人无声,静得妖异。
姜放掀帘子进了东厢,吉祥和辟邪在炕上安了棋桌,正在对弈,如意歪在一边的榻上,象是睡着了,等姜放进来,他倒是第一个站起来笑道:这是个不速之客,兄弟们可看见了?清闲日子到头了。
吉祥和辟邪扔了棋子,下了炕,众人围着桌子坐了。姜放道:你们兄弟倒是逍遥快活,全不想万岁爷平日里的眷顾。我今儿来问问,你们可有悔过之意了么?
吉祥正色道:早已悔过了。全指望大统领在万岁爷面前替我们兄弟美言几句。
姜放摇头道:我怎么敢在皇上面前提起,不如你们写个悔过求赦的折子,我替你们递上去也罢了。
吉祥一笑,那就联名写一个。他看了看如意,道,如意,你写。
如意忙摇手,我不识字,辟邪写。
辟邪淡淡道:我病才好,提不得笔。
门帘一响,明珠托着几只细瓷碗儿进来,道:几位爷吃点心。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都笑了。明珠冷笑道:我在外听见了,可别指望我。不如这样,这元宵的馅儿里包着金钱一枚,谁吃到了,谁写。
甚好。众人都笑,纷纷伸手去抢。
这元宵里裹的是核桃仁和玫瑰馅,甚是香甜,如意吃了两个,才要叫好,牙里咯着了什么,知是金钱,顿时不敢出声。
吉祥吃得甚快,放下碗笑道:如此,我便回家过节,好歹也大半个月没回去了。
姜放道:六爷如何?天色尚早,不如出去走动走动。
辟邪笑道:正合我意。大统领稍等。
他进去换衣裳,明珠拾掇了碗,笑嘻嘻对如意道:二爷,大吉大利啊。
如意跺了跺脚自回房中,在外面喊:两个小兔崽子过来,给二爷磨墨。
众人笑了一会儿,辟邪已穿了件素净蓝缎皮袄,遮了宫衣,同姜放从震北门出宫。京都繁华,似要在这几天里一起绽放出来,一路上灯彩招摇,轻车翩驰,都是崭新的气象。两人拐进兰亭巷,新年伊始,原先红色的竹篷,也早让人用新篾换成了翡翠顶子,底下密密麻麻都是各家的元宵灯,不必点燃,便觉得灿烂纷呈,眼花缭乱了。
好在正旦至上元节,兰亭巷一向萧条,行人不多,辟邪和姜放来在栖霞院门前,两个小厮正冻得跳脚,见了忙上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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