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情因而好了起来,留下了成亲王在紫南苑骑射。成亲王见辟邪不在左近,提不起什么兴致,敷衍了半日才告退回府,骑马走在朱雀大道上,远远看见九门提督的仪仗偃了旗正要回避,忙命人快马请了袁迅过来。
免礼、免礼。成亲王见他就要跳下马行礼,忙催马上前挽住,两人并驾齐驱,成亲王渐渐讲到栖霞院上面。
袁迅笑道:王爷说得晚了。今儿下午就开释出去了。
放出去了?成亲王一怔,为什么?
袁迅神色间有些尴尬,王爷也说火烧兰亭巷本与栖霞院无关,既然如此,何必押着这些妇道人家在衙门里受罪?
成亲王立即笑道:正是。那么可拿到嫌犯?
内书房的辟邪晌午后来了一趟,倒是提点了臣一句:若是不慎失火,自然没有嫌犯,闹得京师不宁,皇上也不喜。
是啊,成亲王点头感叹,他是懂得皇上心意的人。他就为这件事特地跑出宫来了么?
大概吧。袁迅笑着,打了个招呼告辞。
成亲王心中一动,回到府中叫来了最心腹的赵师爷,命他亲去栖霞院一趟,打听清楚辟邪在栖霞院里通常和谁来往,和哪个姑娘最好等等。
栖霞不敢将此事等闲视之,一样叫姜放报于辟邪得知。辟邪皱眉道:什么意思?
姜放笑道:成亲王以为爷特地跑去九门提督衙门说情,定是为了哪个姑娘。他不是个安分的人,早想拉拢爷,打听清楚了,今后好做什么打算吧。
倒是让他费心了。辟邪不由笑道,一个海琳,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是,我告诉栖霞。姜放道,又捧来京营的军册,现今奉调进京的武官差不多到齐了,核对兵部出的手令,都是无错。
贺冶年呢?辟邪问,没有找麻烦么?
他乖巧的很,接了差事,还是在家养病。
辟邪一页页翻看军册,突然仰面放声大笑。
姜放奇道:爷笑什么?
辟邪道:笑我自恃聪明,只道是他胡编了个名字,也未想到在军册上细察,不料当真有这么个人。难怪京中这么多的耳目两三天寻他不见,原来竟是躲在京营中。
姜放往他手指的名字望去,见端端正正的黎灿二字下面,有人龙飞凤舞地签了到,不由大笑:难不成是一个人?
看这字霸道至斯,便知不错了。
次日,辟邪奉皇命前往京营巡视,一早会同姜放,从抚民门出城,再驰四十里,便至小合口。兵营依山傍水,条石筑城,东西各辟砖砌城门一座,南北水门贯通,四角箭楼炮眼俱全。姜放命人执令旗先行,叫开城门。坐营官出来躬身引入,众人放缓马蹄,至中军衙门前下马,姜放和辟邪在后堂稍歇。辟邪对坐营官道:烦将军请梧州游击黎灿至后堂说话。
姜放摇头苦笑,公公又待如何处置他?
处置?辟邪笑道,如此大将,求之不得,怎么谈得上处置二字?
门外脚步轻响,有人报名道:末将黎灿求见监军大人。
辟邪让姜放回避,道:请。
标下黎灿问监军大人安。欣长潇洒的年轻人进来抱拳施礼,漆黑的眉间竟然是无辜的端正肃穆,辟邪嘴角已透出笑意,不由赞他的镇静无畏和厚颜无耻。
奴婢在宫中是个微贱之人,将军不必客气。辟邪欠了欠身,请坐。
是。黎灿恭恭敬敬地坐在辟邪手边,道,监军大人叫末将前来,有何训示?
哪里有什么训示?习武之人,只当交手切磋是乐事,辟邪笑道,当日你我还未分出胜负,今日分个高下如何?
黎灿见他痛痛快快地单刀直入,反倒有些诧异,想了想才叹气道: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已洗心革面,今后甘愿为公公座下差遣,请公公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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