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深夜如常流逝。明日,京营四万将士将在离都攘狄门外集结列队,恭候皇帝銮驾启程北伐。京营统帅姜放,此时徘徊在府中东厢院中,仰头看了看天色。
是不是太着急了些?辟邪在书房内笑道,还不到时候。
是。姜放进屋道,主子爷比我沉得住气。
辟邪月白的丝袍,手里摇着团扇,悠然道:这有什么沉不住气的。都是自己人。
姜放喝了口浓茶,道:今日热闹了一天,我都觉得累了,主子爷倒仍是精神奕奕。
若不是成亲王临阵退缩,哪里就要你我亲自操鼓执桨?说到这个,辟邪皱眉,就是一件事不明白,成亲王凡事都洒脱,怎么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畏缩起来。
姜放长叹一声,这里面是有个缘故的。
辟邪奇道:难道他不识水性?
这倒不是。凡是皇子每年在上江避暑,水里山上都去得,从小水性就不错。只是爷还记得我曾在上江射杀过行刺皇帝兄弟的刺客么?
记得。
那刺客极聪明,未免别人识破皇子为人所杀,竟要溺毙那兄弟二人。等我赶到时,两兄弟都被他按在水里,救上来的时候,成亲王几乎没了气息。
难道为这一件事就怕了水?辟邪失笑,断断不会,上元节的时候还见他乘船在江中游玩。
要说那件事都因当今皇帝少时不经事,避了人带着成亲王独自乱走才起。经此一事,恐怕懂了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龙舟夺标并非没有风险,想起少时遭遇,有些恐惧,也是人之常情。
辟邪道:但凡有人之常情,就会被人有可乘之机。他这么爱惜性命,没有半点冒险的勇气,只怕难成气候,亏我还在为他发愁。
有我吴十六在主子爷愁什么?门外人朗声一笑。
十六哥到了么?辟邪大喜,迎出门外。
吴十六和宋别二人都已翩然而至,吴十六撩起衣袍给辟邪叩了个头,小主子爷安好?
十六哥快起来。辟邪伸手相扶。
宋别不似吴十六和姜放一般是颜府家奴出身,只是口称小王爷,拱手躬身行礼,辟邪还礼不迭。
姜放请众人入席,亲信的小厮摆开盛宴,应节气奉上朱砂雄黄菖蒲酒,粽子并非人人爱吃,姜府还是摆了各色玲珑的小粽子,算应景。
小姜,让你破费了。吴十六笑道,怎么还不举杯预祝小主子马到功臣,凯旋还京?
且等一等。姜放道,还有一位稀客。
吴十六吃了一惊,难道那厮得空也来了?
小厮躬身推门,门外那人慢条斯理冷笑道:吴胖子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来,臭毛病一样没少。
那人病殃殃走入,目光煞是犀利,盯着辟邪看了一眼。
姜放起身道:主子爷没见过,这是二先生。
辟邪气度雍容,端坐一笑。
那人目光中颇有欣慰之色,欣然跪倒,范树安给主子爷叩头。
辟邪这才起身相避,微笑道:二先生请起,书信往来这么久,今日才得相见,甚是失礼。
范树安道:虽然十六岁上就离开王府,但算起来还是王府家养的孩子,小王爷切勿跟我客气。
辟邪谦道:二先生身处虎穴,多年来不断周旋,其中辛苦非我可以想象,在各位面前,我后生岂敢托大?大先生、三先生可好?
托小王爷的福,都好得很。
别客气啦。吴十六这些年来沾了不少江湖气,大咧咧道,小王爷和四方领袖今日都在,先干一杯要紧。
胡说。范树安笑道,伦零尚不在此,不然倒也可以说齐了。
众人说说笑笑,入席举杯。
吴十六问道:你不是在多峰么?怎么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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