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熹纪事(258)

2025-10-09 评论


    血?成亲王看着自己的手指,满是深褐色凝固的血痂,你这是怎么回事他皱眉笑着转身,正擦着祝纯青白的面颊,僵硬的冰冷骤然窜入他的四肢百骸。成亲王打着摆子,不自觉地强迫自己看清祝纯死鱼般半张半合的眼睛,一丝暗红色的血迹和着干涸的唾液,正从嘴角蜿蜒流在枕上。

    成亲王腾地坐起身来,摸到自己颈上沾到的血迹,他低头检视身上,雪白寒绢的轻袍浸透了从祝纯洞穿的身躯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变得有些僵硬。成亲王拼力咬住颤抖的嘴唇,压抑着惊恐的呼叫,狂乱地解着肋间的带结。细小的死结几次在冷汗中滑脱之后,成亲王失去了耐性,软弱的胳膊勉强撕开衣襟,将袍子摔在床上,他手足脱力地爬过祝纯的尸首,人裹着纱帐滚到地上,钉在祝纯心脏上的利剑擦破了他的大腿,也没有让他觉得痛楚。

    啪的一声,祝纯铁青的手臂从床沿上滑下来,手背拍在地上,象是猪肉扔在砧板上的声音。

    成亲王终于松开了牙齿,扑在角落里的地板上,拼死呕吐起来。

    王爷!王爷!

    感觉到赵师爷正用冰凉的手巾擦拭自己的额头,成亲王才觉得阳光透过竹帘细小的缝隙照在自己的脸上,视野里才觉光明,回过神来,嗅到船舱里一股血腥和酸腐交织的异味,弄得他又想呕吐。

    打起帘子来。他焦躁地挥了挥手。

    是。赵师爷连忙卷帘子,展开扇子在成亲王脸旁打起凉风,王爷有没有伤着?要不要叫人上来?赵师爷打量着他满身血污。

    成亲王摇了摇头,没有。先不要惊动他人。

    王爷没看见行凶的人么?

    已死了多时了,没有半点察觉。成亲王捂着脸,去看看尸首,和那柄剑。

    赵师爷细细翻弄祝纯赤裸的身体,最后吃力地将那柄长剑从他坚实的胸膛里拔出,用祝纯散落地上的衣物将长剑擦拭干净,奉到成亲王面前,道:学生看过了,浑身上下只有胸前一处致命伤,正刺中心脏,洞穿到背后。看他脸上的神情,应是在梦中死的。

    成亲王哑声道:他也算是东王手下一等一的好手,怎么半分警觉也没有?就这样送了性命?

    暗青色的剑身,甚至说不上特别的锋利,素木的剑锷,透不出半点杀气。

    成亲王叹了口气,用这么素净的剑,就能无声无息取高手性命,会是什么样的人?他翻转剑身,望着剑脊上黄铜錾的字,不由一怔。

    你看。他将剑身摆在亮处,指给赵师爷看。

    驱恶?赵师爷迷惑道。

    成亲王皱着眉,怎么这等耳熟?

    王爷!赵师爷神情已变,惊呼了一声。

    成亲王顿然醒悟,手一颤,剑呛然落在地上。

    皇上知道了!他颤抖着后退几步,靠着栏杆喘息。

    赵师爷也是惊恐万状,抖缩成一团。

    江风穿透死寂的船舱,悠闲掠过成亲王的皮肤。不,不是的。成亲王凛然一个寒颤,慢慢舒缓了神情,皇上还不知道。

    王爷何以确定?

    要说驱恶这个人,从来不在皇上母后跟前走动,朝中大臣里知道这个人的都很少,皇上也没用过他,若授意杀人警示我的是皇上,何以要用驱恶之名?

    学生明白了,赵师爷小心翼翼地猜测,王爷觉得是辟邪?

    我早说过,七宝太监的弟子中,老五老六最是好,辟邪用驱恶之名杀人,一点也不奇怪。

    学生却觉得不对,辟邪要威吓王爷,用他自己的名字就罢了,为什么要弄出驱恶来。

    因为他情愿假装不知道。成亲王俯身看着长剑上明亮的錾字,终于从惨白的脸上透出红晕,不枉我觊觎这么久,果然有情有趣。

    赵师爷更是惑然不解,这是怎么说?

    成亲王道:我若不知回头,接着从东王谋求社稷,他在千里之外也能取我首级;若我就此收手,看在我坐纛京师的位置上,他便当作浑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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