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5)

2025-10-09 评论


    铁还三胸内气息一滞,只觉再近半寸,身上活气便会被这冰冷的内力剥得精光,大骇之下从门口疾掠而出,而那人自始至终却还不曾在椅子上挪动一下身子。铁还三才知这人的武功非但是自己从所未见,更是已高到自己不能揣测的境地。他心念飞转,忽想起一个人来,他再望了望正座上的青年,心中更是清楚,如此一来自己便不必在此胡闹,想叫段行洲罢手退出房去,却在这一转眼间,段行洲倏然无踪。房中这三人适才都专注在铁还三与那人两招交手之上,全没理会段行洲,更不知他何时离开。

    忽听段行洲不知在何处大叫一声接招吧,包厢中的桌面突然掀到半空,汤水飞溅处,段行洲挺身而出,将那青年从椅子上直扑到地下,那青年不料如此变故,微微有些错愕地望着段行洲冲自己面门举起来的拳头,眉宇间却还是一股谅你也不敢的气势。

    你还不服气?段行洲撇着嘴冷笑。

    与铁还三交手那人见此场面终于有些动容,手掌缓缓挪到段行洲头顶上,只待他这一拳下去,就取他性命。

    铁还三一声住手刚想出口,段行洲却盯着那青年看了看,忽地收回拳来,起身拍拍衣襟上的尘土,笑道:瞧你七个不平、八个不忿,一脸有恃无恐,你可是公门里的人?可是尚书大人叫你们来试探我们的?

    那人俯身将年轻人扶起来,只是微笑着帮着他拂拭身上的尘土油渍。那青年道:倒不是他叫我来的,只是听他说新来的小捕快才堪大任,因此来凑个热闹。他们两个跑得倒快,让我们白生了一场误会。

    段行洲还有话要问,铁还三忙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只觉自己使眼色已将眼窝转得生痛,段行洲仍是不解地问他:什么事?

    那青年趁机对同来之人道:这两个还看得过去,我们回去吧。

    是。那人侧身闪在一边,任年轻人走在当先,下楼而去。

    铁还三知段行洲不会善罢甘休,忙拦住道:不用追了。

    段行洲嗔道:虽说那年轻人看来一身官腔,许是衙门口的人,可另一个不男不女,总共就说了三个字,不知是什么门道。倘若不问个清楚就放跑了他们,一旦走漏了消息,我们怎么向上面交代?

    铁还三望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道:小段,我知道你记性不好,不过刚才那个年轻人的相貌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段行洲抬眼吭吭哧哧地用力,转了半天眼珠,道:勉强算是记住了。怎么了?

    这人铁还三压低了声音道,就是当今的皇帝了。

    段行洲哈哈大笑,忽然认清铁还三的脸色,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呵?他自己都发现走了音,打了个寒噤问道:你从前见过那个、那个

    从未。铁还三摇头道,只是与我过招那人乃是宫里的大太监。

    哦?段行洲回想了一下,不由点头,不错,那人是宦官不假,可是与宦官交往的人不少,那人就一定是那个、那个

    那宦官所用乃是一门罕见的高深武功,江湖上早已失传,只在宫廷中有一个派系的宦官师徒传承,据传武功修为在二十年以上的,举止容貌便犹如神仙临世。这派人从来只侍奉皇帝一人,绝不过问宫外的闲事。由此看来,那主人定是皇帝无疑。

    段行洲目瞪口呆了半晌,最后结结巴巴地道:小三啊,如此说来,我岂非犯了惊驾之罪?哎呀!他在屋中跳着脚,欲哭无泪,拉住铁还三的袖子,道,他好端端不在宫里日理万机,跑到酒肆里来做什么?

    铁还三便抿起了嘴,他既不在乎那宦官的武功高强,也不在乎段行洲在皇帝脸上揍上一拳。他此时所想,竟破天荒头一遭与段行洲相同什么样的大案会惊动皇帝微服跑到酒肆里满地打滚?那从未露面的方白帝究竟是什么人物,能令皇帝亲自审视办案的捕快?难道不将方白帝缉拿归案,皇帝便似针芒在背,寝食难安么?

    方白帝铁还三默念这个名字,望着黑沉沉的京师,深思不已。

    方白帝携姬妾游湖放灯的消息一传开,今年的青池上元灯节就更热闹了,想一睹其风采的人群,自十五日早晨就从四方赶来,少不了驾船登舟,扎灯结彩。偌大的湖面,一千多只大小船只,花团锦簇,人声鼎沸,只等天擦黑就逐舟放灯,竞歌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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