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甫落,左袖一挥,那缠于臂上的白绫骤然如同活物一般,直朝九若插来!九若骇异之下,尚自不及反应,白绫尖端却已指向喉头。他情急之中,脚下发力,猛然望后飘去。谁可料知,他的身法固然快极,然白绫竟是如影随行,始终在其喉前数寸不放。九若转过刀刃,反手一招“长日圆”,当地一声,将白绫前端磕开。
白绫被刀撞得乱了路数,众人这才看清,原来其前端系了两柄短刀,所以沈女方可令此等轻盈之物任其指使,灵动自如。沈怜香的武器可归于软鞭之类,然要将软鞭练到心之所向,鞭之所向,可算是件极难之事。少林众长老见乾元教中区区一名女流之辈,居然能有如此造诣,除心下暗暗称赞之外,又隐隐有些担心。尽管对方只有数十余人,但看他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必定有所准备。邪魔外道出招向来不需忌讳,今日他们究竟要耍甚么把戏,众高僧便是再过聪明,可也不得而知。
九若平生最看不起弱质女流,故全未将沈怜香放在眼里。而现在第一招下,自己堂堂戒律院首座,就被对方攻了个措手不及,当着少林众僧出丑,实是狼狈至极。如今吃过一亏,其心中再不敢存小觑之念,一张黑脸烧得通红,三步上前,一气连砍出了三四一十二刀。“燃木刀法”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最讲究一个“快”字。据说,这门功夫练到极深之时,于木柴边凌空虚劈,可以将其点燃,故名曰为“燃木刀法”。
九若和尚悟性奇高,人才四十不到,便已将此刀法练至出神入化的境界。沈怜香眼见对面满是刀影,大吃一惊。足尖点地,转身纵开。她人背向敌方,疾飘而去,然两根白绫如长了眼般,径自倒飞回来,直戳九若胸前“膻中”、乳下“天池”二穴。九若口中赞了声好,把刀于眼前画了个圈,铛铛两声,震开双刀。
他一招占先,当仁不让。手上戒刀一翻,又自反画一圈。却见两根白绫从中断绝,绫上短刀直飞出去,插在地下。
需知,白绫乃是轻柔之物,无所凭依之下,除非神剑宝刀,否则决然不可轻易将其割断。九若此举所以成功,全赖他“燃木刀法”迅疾快速。
沈怜香乍见白绫断绝,身于半空里忽而转回,劈面一掌,反攻敌手。九若见其变招如此之快,心下也不得不佩服。然对方既是敌人,无须手下留情。他嘿然一步踏前,出手间又是一十二刀。天缘远远观其出招,刀刀指人要害,戾气太重,与佛法大相违背,不禁连连摇头,暗自叹息。
九若戒刀来得极快,沈怜香双脚离地,力已弥末,眼见无从闪避,就要成为对方刀下亡魂。紧急关头,在九若重重刀影之中,现出白光数道,只闻铮地一声脆响,立时遂半截刀身飞出。九若手腕为他人内劲震得发麻,不及思考,愕然而退,连连望后跃出数步方歇。待其定下元神,唯见一名乾元教徒拦腰搂住沈怜香,一手攥把灿烂眩目的长剑,稳稳立在眼前。他垂目望了望手中只剩一半的钢刀,立掌念了声佛,徐徐赞道:“施主好剑!”
九若这一句话,既是赞对方的剑法高超,也是夸他的宝剑非凡。想自己凭了一手“燃木刀法”名噪江湖,从前下山除暴安良的时节,没人能够接得住其四刀以上。今日来人举手间便破了他的绝技,如何不令其震撼莫名?阎罗大师仔细打量来人,见对方五十上下年纪,神气内敛,双眉低垂,眼中非正非邪,显然是个内家高手,不由合什问道:
“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那人安慰了几句犹自惊魂未定的沈怜香,恭敬地揖手答道:“在下乾元教太阳星君徐崇,见过各位大师。”
众僧见他文质彬彬,道貌岸然,全然不似奸邪坏人,不禁各还一礼。那天缘方丈将他看了半日,隐晦的眼中又自放出精光,沉声问道:“老衲敢问徐施主——今年二月间来敝寺借走‘属镂剑’的,可是檀越您?”
徐崇微微一笑,摆摆手道:“大师太客气了。这个‘借’字不妥,说个‘讨’字才是真的。”
“哦?此话怎讲?”
“‘属镂剑’乃家师当年血战五台遗留之物,现由其座下弟子要回,也是天经地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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