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玥妍见他双手将《圣蚕秘笈》、无缝仙衣与《紫微变》曲谱递了过来,略一迟疑,忽而双目发光,猛然抢到怀里,一只玉手爱怜地抚摸个不住。乾隆正为自己又做了件讨得美人欢心的事儿高兴,突然对方两膝一曲,跪在地上,磕头泣道:“多谢师兄成全!师兄再造之恩,小妹无以为报,愿……”乾隆吃了一吓,心里连声道:“愿欲以身相许!愿欲以身相许!!”韦玥妍却道:“愿来生做牛做马,衔草结环,以偿师兄之情!”
乾隆内里虽然大为失望,却也还是弯腰将其扶起。长久不舍放开,只觉对方两条手臂细长滑嫩,柔若无骨,身上一袭香气传来,禁不住热血沸腾,心猿意马。毕竟乃是情场高手,他不失时机地摸出一方丝帕,温存地替韦女拭泪。玥妍开始满存感激,尚任由其轻薄,后来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往后一挣,赤面低头躲开。乾隆一愣,转脸见水衣不惑地瞅着自己,只得尴尬地笑笑。
韦玥妍退在一边,翻开《圣蚕秘笈》,读了数页,眉头却是越锁越紧,仿佛病中西施一般。乾隆将指节凑在鼻下,兀自可以嗅到对方身上的幽香。瞥眼见其愁容不展,好奇地问道:“师妹,有何不妥么?”
韦玥妍并未将目光离开书本:“师兄,原来欲练‘冥响蚕音’,必须找把上好的古琴,还得会弹‘紫微变’。可……可我于商羽之道一窍不通,更加不识琴谱,那可如何是好?”
乾隆闻之,眼睛猛然一亮,好像濒死之人突然抓到了根救命稻草,忙道:“我会啊!为兄会弹啊!你瞧,这把‘殇羽古琴’我也带在身边了。唔……明日,为兄要同姚姑娘共往余杭寻人。如果师妹不介意的话,我便委屈一下,搁起它的事儿,陪你于钦差高式非府上暂住半月。相信以师妹的才智,必可将古曲学会的。你说如何?”
韦玥妍咬唇暗思半晌,心道为今之计,也只好这般,遂轻盈地点头作应。乾隆大张其口,想到能与之再共处半月,并肩而坐,把手教琴,心里真比让他羽化登仙了还要欢喜数倍!
海宁城郊,枯风过岭,一片喊杀,声动山谷。
红花会群雄追人不及,反遭官兵伏击,首尾不得相顾。众位当家先后倒下,会中弟兄死伤无数,其景甚烈。
山脚下,几十名官兵围住了两人。他俩其中一个,身被数箭,鲜血直流,伤势严重,眼见已不行了。钦差高式非一身戎装,坐马兜于圈外督战,远远看见内中情景,不觉将鞭稍一指,高声喝道:“反贼于万亭!快给我投降吧,你已无路可走啦!!”
红花会大党头于万亭此刻也已伤痕累累,衣衫破烂。闻言重哼一声,右臂一长,夺下一名官兵手上钢刀,反手将其挥于地下。便于此刻,其肩头之上又中一箭,却是咬牙硬挺,未有喊出一声痛。
那重伤倒地之人忽然摇手叫道:“总舵主!您……您别管我啦!快走吧,我不行了,别管我啦!”
“汐还!你曾为会中立下许多功劳,直如老夫左右之手,于万亭豪义之人,怎可丢下你自己逃命?”
许汐还闻言泪如泉涌,哑声道:“大当家!有你这一句话,汐还死也无憾了……唉,叹只叹上回为那狗皇帝脱走,这次急功近利,才误中了高式非的奸计,害得红花会全军覆没,我……我何功之有?分明是红花会的大罪人啊!”
他说话间,一名官兵冲上,挺枪直刺。于万亭侧眼瞥见,大喝一声,神威凛凛,居然将其吓得扑通一声,坐倒于地,被于万亭手起刀落,划作两段,长枪脱坠,直滚到“活吴用”许汐还的身畔。
“汐还,你没事儿罢?”于万亭护在面前,又自杀退一敌。许汐还一则为自己的大意而痛悔不已,一则只觉其身无一用,徒增累赘,如此下去,必陷两人共死一处。他垂眼望见一旁钢枪,猛地抓在手中,含泪眼望大当家魁伟的背影,叫道:“于总舵主,且听汐还最后一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别管我,独自去吧!!您对我的知遇之恩,汐还今生无缘,唯待来世再偿!”说着,他微微一笑,挣扎撑起,将枪头望腹中一送,啊地一声,缓缓倒在了地上,带着浅笑,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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