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忽地拔出利爪,跃出圈外,哈哈大笑。徐崇山呼声“走开”,右手一颤,插穿一个白衣人的长剑如游蛇一般活动起来,左顾右盼,愈动愈烈。忽然间,但听噗哧一声,仿佛有千万条青蛇从他体内钻出,张牙舞爪,硬是将其撑作碎片,飞散开去。徐崇手脚并用,左臂上那家伙被他猛力一掌,如断了线的风筝,荡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远处的树干上。另一人教其一脚飞踢到半空,坠下扎在利刃之上,哧啦一声,分成两半!
徐崇干笑三声,喷地一大口鲜血迸出,铺了一地。他身子东倒西歪,踉踉跄跄,放不稳脚步。一剑点地,才自勉强立定,肩头一歪,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此刻的地上,满是残尸碎肢,夜风吹来,白岚闻到那股血腥味,不禁一阵恶心,险些就要呕吐出来。那老者在一旁凄凄嘿笑,一手晦着腹部,一件白氅早染红了大片。却不知他何时已结结实实地吃了徐崇一剑,似乎伤得不轻,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经风一吹,白岚这才醒悟,忙忙地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转身还没跑开几步,忽闻脑后“哏”的一声,狂风大作。回头一看,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原来满身血污的徐崇已纵剑跃至跟前!来得近了,他才看清,原来这徐崇是个五十来岁之人,其面目清瘦,两只精光烁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白岚此时已吓得两腿酥软,迈不开步子。却见那徐崇长剑一划,铮地入鞘,一把拉住其臂,将宝剑塞到他的手中,大声道:“麻烦先生务必将此剑送到湖北堆蓝山玉泉寺东石泉上人处!记住按‘嵩山今又守岁,坤草合多一步。苍天有眼难见,地狱倒辟一路。’的口诀,自找到他老人家……徐某当铭记先生大德……”
“我,我……”
徐崇淡淡一笑,转身一纵,与近来的老者又战作了一团。白岚手里紧紧捏着分外沉重的宝剑,一时不知所措地呆在那儿,良久回过神来。连忙撒开腿,没命地往林外跑去。好容易出了林子,兀自狂奔不懈,直到双腿麻木,再跑不动了,方一屁股坐倒在地,心跳不止……
三人听白岚道完其离奇的经历,仍是痴迷其中,不能自拔。白岚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从一旁拿起静卧着的宝剑,轻轻搁在桌上。众人为此一举,方才如梦初醒,凑过来审视这件不平凡的物事。在透过窗格的日光映照之下,剑柄上一颗白莹石泛着淡光,剑鞘上雕龙刻凤,甚是庄典。怎么看也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古剑而已。
陈家洛一手撑着床沿,一手稳稳将剑提起,果是沉重异常。抬手间,宝剑出鞘,“铮”的一声长吟,屋内便涌满了青光。
“好剑!!”
乾隆见过无数神兵利刃,似乎除了骁骑营都统高式非的那柄扶桑名刀“焦鬼”外,无一可与之相匹。他正伸手想向陈家洛要来看个仔细时,家洛忽把剑入鞘,轻轻相阻,微微笑道:“金兄可知此剑名称来历?”
乾隆虽则学识渊博,然于相剑之道,知之甚少,不禁惭愧道:“这,这个么……愚兄实在不知,望陈老弟指教。”
陈家洛见他答不上来,脸上竟是颇有得色,略带嘲弄地笑道:“不敢!原来金兄学问如此了得,却也不知?其实,说来此剑还真是件不祥之物。它乃春秋时吴国大将伍员与越国大臣文种,为昏君夫差和暴君勾践赐死时所用的宝剑‘属镂’!哎,可惜一世忠良,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些狗皇帝,真是该杀!!”
乾隆听他说到“狗皇帝”三字,心中有些不快,遂驳道:“陈老弟此言差矣……那夫差乃吴国的大王,勾践是越国的诸侯。他们固然心狠手辣,残害贤臣,却都不是皇帝……”
“那乾隆这家伙,总是了吧?!”
“你……”乾隆心里大怒,原来这小子拐弯抹角的,便是要骂朕昏君暴君!哼,你存心激我动怒,朕若发作起来,便是输了一招。见他得意洋洋,强压住心头之火,冷冷道:“老弟如此非议当今,恐怕不大好罢……何况你又是如何知道此剑便是‘属镂’?”他心里不服,认为家洛故意有此一说,欲讨口舌之利。
陈家洛猜透他的心思,笑道:“这个么,其实也没什么。”说着,便将宝剑递给乾隆。乾隆接过仔细一看,不禁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来那剑鞘另一面之上,分明用篆文刻着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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