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衣紧紧扯着家洛湿漉漉的衣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家洛正想发话,忽觉身后一道石闸落下,便要将方才来的通道封住!他大叫不妙,欲待阻止,却已不及。便在那一瞬间,早有一人于石门关下之前,窜入室中。他立身未定,喷地一口血吐出,轰然倒在了陈家洛的身上!
陈家洛一把将其扶起,却是袍裤俱湿,显然亦是潜水而来。而仔细一看来人,直将两人惊得嘴也合不拢去:“顾……顾师哥?!怎么会是你?”原来此人便是在江陵相遇,后又匆匆分手的师兄顾孟秋!他怎会突然出现此地,着实让人费解。家洛一探其之鼻息,微弱至极。再为其把脉,谁想竟已悉数尽断!看他的内伤,更是严重无比。陈家洛见对方情况危急,也不及细想,忙与水衣二人抬他到石床坐定,自己运转体内真气,一掌贴背,为之疗伤。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还是一动不动,水衣很是焦急,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等。极其无聊之间,于四面石壁上东敲敲,西打打,希冀可以幸运地找到出路。其不经意间,拨动了墙上油灯,但闻得咔嚓一声,似乎有了动静。水衣心里高兴,却见两旁石壁嘎嘎作响,竟尔缓缓地向中间逼了过来!
“啊,不好!”姚水衣慌忙再去扳灯,石壁终未停下。不一会儿,两面墙纷纷碰到石床的头尾,便不动了。水衣拼命去推,无异于蚍蜉撼树,起不得半点用处。这时,陈家洛已然收功,扶住向后倒下的顾孟秋,惊见此状,不觉诧异万分。姚水衣正要解释,忽闻家洛一声惊叫,石床上开出个大洞,他与顾孟秋二人双双坠了下去。水衣急抽身,跑到床边,见两扇石门向下开去,里面一望无底,漆黑一团,家洛他们已是跌落其中。
她大喊几声,只可闻得自己的回声,实在没了主张,一咬牙,提起属镂剑,亦纵身跳入。只听耳边呼呼风声,身子一个劲地往下降落,后背与边壁一撞,头脑嗡地一响,就失去了知觉。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水衣惊异地眼见姚颀向这边走来。
“你真是太不懂事!哪能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叫大哥担心死了。”见其一脸愠色,水衣又使出一贯的伎俩,摇着大哥的胳膊撒娇道:“我的好哥哥!这的确是小妹的不是。我保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乱跑,再也不敢不听话啦……我知道,其实哥哥是最疼我的。我的哥哥啊,是铁面包公菩萨心!”姚颀见她这副样子,脸上不觉溢满了怜爱之情,抚着水衣的头,嘴角露出了笑意。
“哎呀,”水衣忽然想起什么,尖声道,“大哥你知道吗?这次呀,我在通门客栈碰到一个和你像极了的人,乍看起来,简直是一模一样呢……”水衣正说得高兴,忽惊见哥哥身后跳出一披着白袍,头发散乱泼洒之人。其一声不吭,猛地伸出利爪,狠狠地望毫无知觉的姚颀背后刺去!
“大哥!!”
回目释解:本回回目“柳暗花明又一村”,摘自陆游《游西山村》诗。指陈、姚二人苦射哑谜,勤练剑法,终于找到了出路。
姚颀被人偷袭,猝不及防下,重重地倒在地上。水衣惊魂未定,却为扑上前来的白袍人捂住口鼻,不能呼吸。水衣拼命挣扎,猛觉眼前一黑,顿时四周什么都消失了,只有自己坐在一大堆干草之上,脸上背上满是汗水。
“难,难道这只是一场梦么?”
她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彷徨四顾,发觉自己正置身一宽敞的石通道中,顶上一洞,直通似无尽。想来先前便是由此坠落下来的,也幸亏了有厚厚的干草缓冲,才可毫发无伤。
又一瞥间,看见顾孟秋也自伏在不远处,一旁插着方才带来的属镂宝剑,只是不见了陈家洛。水衣正欲呼喊,然隐隐约约地觉得,在通道深处似有响动。她一手提起属镂剑,望了眼扑倒在地的顾孟秋,轻道:“顾大哥,我去去就来。”拔步朝声音来处奔去。
甬道甚长,七拐八拐间,终于来到了尽头。登时便有一个极为庞大的石熔洞呈在面前。洞确实很大,约有十几间屋子的样子。四壁俱石,嶙峋可怖,阴暗潮湿。中间一个圆形巨坑,幽深得很。坑中又竖有一石柱平台,与坑边乃是座吊桥相连。再定睛看时,却有两人战于石台之上。其中一个,须发纯白如雪,着一身单布袍,甚是破旧,正不紧不慢地抵御着对方的凌厉攻势。另一个身手矫健,像一纸落叶,于大风中飘逸,可不是陈家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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