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流星锤(16)

2025-10-09 评论


    刘恒宇却喝了声彩,笑着对面前不住叩头的邹福祥道:你教的徒弟,处乱不惊,真是好胆色,不愧是一代名伶,比你可强太多了。

    刘全拍手望台上叫道:老爷喜欢,怎么不唱了?

    煞风景。刘恒宇挥了挥手,先将这拐带要员家眷出逃的邹福祥下牢。那女子却突然嘶声胡乱叫了起来,抱着邹福祥的腿痛哭。刘全上前揪住她的头发,任她双脚乱蹬,一直拖到阶下。刘全对着台上冷笑,我说你们是看戏的,还是唱戏的?杜风龄松了功架,退了两步,不知是因为油彩还是他的怒血,面颊比原来红得更甚,几乎要滴出血来。哒、哒鼓箭子犹犹豫豫地响了几声,他的目光触及地下那妇人清丽而迷茫的泪眼,猛地哈哈高笑,转起锤来。刘恒宇咽了口唾沫,也坐得直了些。随着锣鼓点越来越热闹,杜风龄的锤也越舞越疾,流星也似在身周飞旋,忽而一道白光冲天而去,比这抛在半空的银锤更白更亮的,是杜风龄手中从锤柄中抽出的短剑。

    除了飞娘哽在喉咙里的惊呼,台前台后的人们好像还沉浸在戏中,眼睁睁看着杜风龄从台上一掠而下。短剑是挣破灰茧的飞蛾,好像刘恒宇胸前有一点夺目的光芒,没有半点儿牵挂地直扑过去。

    刘恒宇身后的帘子却在此时裂成两半,乌锥一蹿而至,杜风龄全心全意都在刘恒宇身上,没有半分防备,铁锥钉入前胸的那刻,他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人却如被人拦腰斩断了似的,扑通摔在阶下。

    帘后是一张端正的脸,杜风龄认得这双安静的眸子:翟溶?

    寂静的院中只闻咔嚓一声轻响,破城锥在杜风龄胸膛中弹出倒刺。飞娘隔了很远,也能听见杜风龄心碎的声音。

    他死得倒舒心快当。刘恒宇惊魂甫定,颤着声音对从帘后慢慢踱出来的翟溶笑道。

    大盗流星锤伏法啦刘全迸出一句欢呼,家人们连忙跟着起哄,各处飞传流星锤杜风龄伏法受死的喜讯。

    翟溶俯下身,望着杜风龄脸上一丝讥嘲的微笑,张了张嘴唇,好像叹了口气。这便散了吧。刘恒宇站起身来,福祥班的人拐带要员家眷、行刺朝廷命官,统统收押。

    刘全凑上来道:老爷,蔻儿姑娘的轿子,连同嫁妆已经到街口了。小红班怎么办?

    放赏。刘恒宇道。飞娘闻声上前,绕过杜风龄身下的血泊,哆嗦道:谢老爷恩典。她把赏银裹在帕子里,垂首退回后台,将银包扔在浑身颤抖、青筋暴出的韩自在怀里,收拾东西,出城。

    小红班出刘府角门时,正碰上蔻儿的轿子,刘府纳妾,没有吹打,沙沙的脚步声中,夹杂着蔻儿低低的啜泣。

    蔻儿!蔻儿!韩自在从车边跑出来,奔向轿子,和蔻儿素来交好的姊妹也跟着跑上前,拉住轿杠,满口叫着:姐姐,舍不得你。刘府家丁大哗,轿夫怕他们撞翻了轿子,也停了轿,一窝蜂上前拦他,府门前顿时闹成一团。

    干什么!刘全出来大喝一声,刚才是没吓唬住你们不成?

    韩自在这才期期艾艾地松了手,招呼班上的姑娘上车出城。

    刘恒宇得了蔻儿自然十分高兴,给老太太磕头贺寿之后,在书房外厅与翟溶吃酒。饮了几杯之后,刘恒宇叹了口气,道:翟将军毕竟与杜风龄深交多年,知他心怀愤恨,不惜拼死一搏。这样的人,就算是流配万里,今后也会寻回来报仇,那时更是防不胜防。此一招斩草除根,当真是除去了我心头大患。

    杜风龄是条铮铮的汉子,文武双全也就罢了,难得人品端正专注。若非他听铁还三挑唆,来盗取夏攸兵器,否则,就算是他将大人一家都劫走了,我也不会伤他半分。翟溶又看着刘恒宇冷笑,大人在桐州强占民女、收受贿赂,王上在京城已有耳闻,前两天来信,要我提醒大人,不要过火了,最后为财色断送了前程大计。

    刘恒宇不由尴尬笑道:望翟将军在王上面前多加美言,我如此这般,也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翟溶一笑:大人是明白人。要说智谋,大人在王上座下也屈指可数。虽然没有要了铁还三的命,却重伤送走了他,又名正言顺地杀了杜风龄,朝廷再想彻查桐州此处的夏攸兵器,又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那时王上已然兴兵,七件神兵出世,不出三月,便能直捣皇都,昏君禅位,王上登基加冕,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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