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花道:“颂花的干娘是谁?”
眉姑道:“李侍郎星桥的夫人呀,人家还是一位女才子呢!”
“在京都似乎女才子也太多了,尤其是你们这一般阔夫人,只要会吟两首诗,会画两笔画就够响亮了。
像纪宝近年就业的师父崔小翠姑娘,她那一肚皮学问,要让你们这般才子见到的话,怕你们不封她女素王……”
“姓崔,谁家的姑娘呀?”
纪宝笑道:“她现在是马家念碧哥哥的嫂子,也可以说是妈的师门姐妹。”
吉庭道:“你跟她念书,学问很好么?”
“甥儿这位师父,学究天人,胸罗万有……”
“那么,你一定也很渊博?”
“纪宝日对名师,不敢自弃。”
“读了什么书?”
“经史传疏无不读,诸子名家,无所不诵……”
“小孩子好大的口气。”
纪宝不但会讲话,而且讲话的胆气极好,当然他是相当夸大。
不单是口气夸大,而且神色之间显然十分骄傲。
这使杨吉庭看着心上多少有点不服气,底下便来一阵问难,考窍,辩论……
吉庭自命穷经皓首学富五车,绝想不到今天面对这三尺童子闹个手忙脚乱。
宝三爷刚刚放下书本,自然经史烂熟。
吉庭二十年来案牍劳形未免稍有荒疏,何况口头本来笨拙,偏碰着宝三爷绝顶辩才,吐词微妙口若悬河。
半晌工夫,杨大人弄得面红耳赤尴尬万分。
吹花和眉姑却听得惊喜欲绝目瞪口呆,结果做舅舅的甘拜下风。
他笑起来看着吹花说:“大妹,难怪你爱惜他,这孩子的确不错,我那三个孩子全不如他。”
吹花笑道:“可是君家棠棣交辉,一门金马玉堂‘三’学士……”
吉庭摆手道:“科名算什么?纪宝要让他应考,鼎甲可期。怎么样?孩子,有兴趣吗?”
他凝视着三爷。
三爷摇头笑道:“甥儿志在山川河岳,不耐袍笏簪缨……”
吉庭道:“我知道你性喜游侠,你记得马援戒兄子那篇文章么?”
“马援何足论哉?遨游二帝二三其德,他不过是一个极有心机的热衷富贵滑头说客罢了呢!”
“你何敢轻议古人?请教行侠如何?”
“公而忘私,急人之急,除恶务尽,为善最乐。”
“听说你跟四阿哥很亲近,他算不算一个侠客呢?”
“性相近习相远,一味钩心斗角争霸图王,自私自利自然不行,但是有些地方也还可取的。
像那天偷掣唐治佩刀,刺死横行闹市的张府家钱有为,大快人心可谓侠义行为……”
“那天你看见他干的?”
“那怎么瞒得过我呢。大舅舅你听谁讲的呀?是不是三杰,萧何韩信张良……”
“你这孩子真不得了,怎么认识他们?”
“谁要在衙门打官司,谁都要勾结三杰,我认为做官也只好或明或昧,你说三杰坏么?
很坏,然而您舅舅假使身边没有三杰的话,我相信必然有许多事搞不通。”
“我这人根本就不会做官,过去当几任知县,差不多一切都靠你燕黛姨姨,讲起来实在很惭愧……”
“方超、钱有为两桩命案,要是燕姨姨还在舅舅的幕后的话,我想决不会因循时日久悬不决。
其实这两案并没有多大为难,方超既然证实因病而死,张维自然应予开释,刺杀钱有为凶手已有着落,唐治大可交保候传。
四阿哥仗义杀人其心可谅,事该为之掩饰弥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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