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大笑道:“笑话,义勇侯张勇的孙女儿,要说给人做小,恐怕贝子贝勒也不敢做这个好梦。怎么样?夫人,你们母子有什么高见么?”老头子眼看定吹花。
吹花笑道:“婚姻大事,吃亏的向来是男家,我们不敢想占老侯爷一份便宜,今天我们来是求亲,听您老人家吩咐啦。”
侯爷笑道:“那像话,凡事总要双方都过得去,才是吉祥如意的好兆头,是不是呀?我绝不能教你们为难,你们更无所吃亏,女家陪人陪嫁妆,你还能说不占我一份便宜?日子定了没有呢,你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么?”
吹花笑道:“我的意思,恐怕还是你的意思吧,谁也都知道义勇侯爷火炉里爆栗子脾气哩,可是您要下命令呀!”
老头子笑道:“向你下命令,那我怎么敢。”
“我的老爷子,请您快一点啦,我还要赶去永定门外找那位小奶奶谈一谈咧。”
“那一位少奶奶?”
“郭小红也来了,我想这事应该由我正式通知她一声,表明是我的主张。”
张勇笑道:“她怎么也来了?讲过什么话么?”
“您放心,傅家的娘儿们绝不吃醋,不过道理上要告她知道。”
“你说得好听,我可不敢相信。这样,你请她来一趟,就说我要见见她。假使是个贤女人,一切由你们办,我全不管,否则那只好委屈令郎入赘我家……我的办法就是那么简单,你去你的啦,纪珠留在我这便饭。”
“到底老人家痛快,那么我走了!”
说着立刻告辞去了。
第二天约莫巳末光景,小红约下小翠,小绿和玲姑联袂进城。
她们四姐妹分坐了两辆马车,各都带个老妈子合坐一挂骡车,车后两匹马两个跟班,一行人逶迤来到铁狮子胡同。张勇老侯爷得到门官通报,分发三位老姨太带喜萱姑娘迎出二门,喜萱却独自赶在门楼下等侯。
大门外打前头进来的是小红,浑身上下满州打扮,这也原是小翠出的主意,横竖翠姐姐讲的总是好话。
小红今天初试旗装,倒是显得分外动人,穿一件霞红旗袍,织就的暗地盛开荷花,深紫色滚边,遍缀翠玉,上面套个黑夹纱琴襟马夹,钮扣结几颗滴水大珠,髻盘如意,璎珞双垂,脚底下花瓶底子挖花鞋,配着雪花白绫袜,亭亭净植,细步凌波。
喜萱一看料得她是什么人,急忙蹲下去轻声儿说:“喜萱给少奶奶请安。”
小红全礼相还,抢一步去牵起她一只手,笑盈盈地说:“喜姐姐您好,我们看您来啦,舍妹小绿,我们的师父崔小翠姐姐,我们的闺中密友章玲姑姐姐……”
她一边笑一边指点着介绍。
喜萱又要下拜,小红把住她说:“姐姐,您不能太客气人家会议论我咧……”
这句话说得非常柔和,而且她还是差不多咬着喜姐姐耳朵说的。
玲姑道:“姐姐,你来京应该就给珠兄弟一封信,没来由受了多少苦。”
小翠笑道:“红妹妹,你要快点进去呀,恐怕侯爷和三位老姨太等着你呢。”
小红一听,三不管拖着喜萱硬要她一道走。
三位老姨太看她们手牵手走进来,心里都好像安慰许多,赶紧抢着见礼。
老侯爷站在厅屋上花槛边叫:“贵客临门请房里见啦……”
他老人家手里握着旱烟袋,身上却穿上了他认为无比体面的钦赐黄马褂。
小红第一个步上台阶,就回廊上蹲身请安。
小翠、玲姑她们汉装打扮,只好招呼老妈子向前铺下带来的红垫子,跪下磕头,翻身再拜三位老姨太。
她们都说不敢当,一阵花枝招展,莺燕交鸣,老侯爷不禁心花怒放。
他把大家让到正厢房接待,打个哈哈笑说:“各位,我是应该怎样称呼哩?……”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郎红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