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今年三十七八岁了,还是美丽得像一朵白芙蓉花,而且态度十二分和蔼端庄,母亲有这一副好风格,儿子大概不会没出息到那儿去?
翠姑娘心里是不是有这一种感觉不敢说,可是她跟这一位未来的婆婆谈得很融恰,终于被邀去白芙院伴马太太进餐。
老太太喜动慈颜,姑娘欢承色笑。
看起来,她们婆媳的情感是那么样亲热。
然而,宝三爷还是不能放心,这大半天他始终寸步不离翠姐姐。
饭后继续聊天,谈的都是才艺问题,白玉平生唯一嗜好读书,老太太是个出名儿的书簏子。
她们不断的以经史问难姑娘,姑娘她只是知之为知之,话到适可而止。
就这样,更博得两位老人家的份外满足,认为像她这样知礼识趣的好媳妇,打着灯笼儿去找也没处找……
要不因为不能不下厨去张罗晚餐款待崔巍,天快黑了她们也还是舍不得让姑娘告辞回家呢!
这时候,纪宝仍是追随姑娘下去。
姑娘看出小弟弟肚子里怀有鬼胎,拉他到屋里,让他并排儿床沿上坐,看着他那张狡猾的脸冷笑道:“今天你很忙?”
三爷低下了头,不吭声。
姑娘又道:“大清早上县里去做媒,难为你怎么样说服我爸爸?也还有办法把马妈妈请回来看亲?
晚上白芙院一顿会亲宴,天下事大定矣!你的大媒做的很成功,还有什么不放心,还跟着我干吗?”
纪宝缓缓的抬起头瞅定翠姐姐,张张口泪珠儿已挂在睫毛上。
姑娘忽然感动得紧紧的拥住他,颤抖着声音说:“宝,不会的……我不会转什么不好的念头……”
纪宝咬着嘴唇道:“不,你今天的神情很可怕,使我十分不安……”
“我不是好好的么?”
“翠姐姐,假使你有什么想不开,那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事情,我……我也不能活下去……”
说着泪随声下,像个泪人儿似的。
姑娘拥他更紧点说:“宝,你误会了……”
“不!我看得出来,你不满意……”
“怎么会呢?你虽然绝顶聪明,但并没有把我看透彻。不错,我承认喜欢纪侠,然而纪侠就弄不清楚我爱他,与其他兄弟姐妹爱他有什么分别,你想,这还有什么话可讲?又如何讲起?……
他和小红要好那是他应有的自由,何况傅家和郭家长辈原有替他们撮合的打算,我又有什么理由抱怨呢?
我是痴,痴该是一种耻辱,我要洗雪耻辱,我不惜嫁给任何人,不要说是马家念碧,猫儿狗儿我也愿意跟随去,这不是报复,这是自救……”
说着她也挂下两行珠泪。
可是她反而笑着说:“是的,我心里好像有点难过,但是我相信这种难过,譬如一株新有生机的枯树,等到它慢慢的欣欣向荣,那些残枝败叶自然要脱掉,总而言之,我决不会辜负你的一番盛意,现在你满足了么?弟弟!”
纪宝伸手抹去滚下来的最后一颗泪珠,才说道:“是的,姐姐,我相信你是个最明白的人。”
姑娘道:“这时候马大爷和我爸爸一定来赴宴了,你也可以过去啦!”
顿了下又说:“爸爸喝酒不醉不归,你可别让他冒险过湖,风这么大,出了事闹笑话还不要紧,怕的是揭穿了这一顿会亲酒的秘密,在念碧没有到家以前,我不愿意走漏消息,这责任由你负担。
马大爷那一张快嘴,必须想办法稳住他,散了席请爸爸来这儿休息,我这便去替他老人家预修床铺……”
“早上我已经告诉过奶奶暂时不要张扬,后来对马妈妈也提到这点,她还能不通知马大爷,马大爷也还能不听马妈妈的话?”
“你又怎么知道我要守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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