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道:“先别管这个,趁天还没有大亮,火速把头陀尸首埋掉,也许等一会官府有人来,纪侠赶快去办。”
纪侠刚才让老太太瞟了一眼,一直好像担负着什么心事似的,听了吩咐,低下头往外行去。
走过前面院子一株亭亭如盖大梧桐树下,纪宝蓦地跳出来拦住他去路,低声唤了一句:
“二哥!”
纪侠站住。
纪宝很忧郁的说:“我想通知你一个秘密消息……”
“什么……”
“翠姐姐已经定给念碧哥哥。”
纪侠差不多叫起来:“怪不得百忙里她就不放心白芙院。”
“现在你属意小红姐姐还是畹君姐姐,也应该决定了。”
“翠姐姐说我什么没有?”
“说什么话,你太客气了,干脆恨透你,恨你糊涂、怯懦、用情不专……请教,小红姐姐让和尚掳去,畹君姐姐在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你的心里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
身为一员大将,专责瓮子口一带巡防,假使夜来不是擅离职守,敌人何至那么容易闯进翡翠港?
这时候还赖在家里呆等,等什么?等大家回来臭骂一顿?人若没有一分刚性还行,你简直莫名其妙……
我是你的兄弟,我不能睁着眼睛,看你受辱……
我要你走,要你立刻把小红姐姐找回来,没有办法想办法,找不回活的找死的,公理私情你都该有个表现……”
三爷说得激烈,气涌如山,他就等不得二哥答覆,鼻子里哼一声掉头不顾而去。
侠二爷气个面红耳赤羞愧无地自容。
他怔怔地想着,马老太太听说小绿负伤驾船追贼,为什么回头看他?为什么掩埋头陀尸首要他去办?
想到这儿,他嘴里叫:“纪侠,你真是个无用的东西?你吞得下这口气?……你简直混球……”
叫着,他立刻奔回紫薇轩,胡乱打点个随身包袱,带上应用武器、盘缠,出来时悄悄跳上梧桐院平台,偷取了头陀遗下那把戒刀,竟去潮滨,死活要求放他出去,就这样驾着一叶扁舟走了。
他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究竟找不找得到小红?现在都不敢说。
□□□□□□兰繁青昨天受尽了吉墀言语攻诽,她负气起个早约上海怡海悦,乘坐特备的统帅楼船,直驰瓮子口会晤邓鳅马松。
她就没找纪侠,纪侠也不在防地。
就他们五个人谈了一个时辰的话,她的坐船就往南湖开航,南湖离瓮子口很近,瓮子口去翡翠港就不过一箭之遥。
她走了以后,马松返回翡翠港,告诉家里人瓮子口会谈决策,这当然是繁青的意思,无非要使吉墀放心。
马爷下午离开翡翠港去县里找崔巍喝酒,马太太白玉偏偏又没跟来,马爷这算没有人约束,顿断羁勒开怀畅饮。
两酒徒躲在铁铺子里灌足了一罐子最好的烧酒,那还能不醉?
事大如天醉亦休,这正是酒徒们登仙的境界,马爷自然记不起巡逻。
瓮子口弹丸之地被指派了两员大将驻防,兰繁青为帅不算疏忽,无如马松嗜酒若命,纪侠年少无知,一位喝得迷迷糊糊高卧不出,一个赖在家里陪姑娘们下棋,外面虽则也留有船只巡防,究竟蛇无头不行,有还不等于无!
二更天刮起西风时,星子县湖面陆续偷渡六艘大帆船,舱里装满芦柴引火燃料和两条水牛,船后牵拖舢舨。
经过了瓮子口时有一只舢舨解缆向翡翠港划驶,载的就是那一个头陀、两个和尚、两个海盗。
他们的目的在犁庭扫穴,歼灭傅邓马陈四家眷口。
六艘帆船上二十四个贼,那都是临时设法招集广东潮汕,福建漳泉四郡有点名儿的海盗,他们受了人家利诱威胁,赌着性命来鄱阳湖讨野火,但多少总听说过邓家夫妻英名,究竟不敢明目张胆公开向邓家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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