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珠向喜王手中接过一杯伏加酒,送到唇边喝了一口说:“是俄国人喝的酒?”
喜王笑道:“很内行,大约也是一个酒徒?”
纪珠笑道:“也是两个字怪有趣。酒徒不敢当,不过我总觉得张桓侯一句话讲得好:丈夫厮杀且不怕,何惧喝酒……”说着大笑,他喝干一杯酒,顿下酒杯儿又接着说:“请告诉我,那只大雕是你的还是别人的?六匹马估值多少金子?”
“你真要赔?”
“这一歃血定盟,我便是你们这一群人的二大人,怎么好无赖呢?”
“你别说,我会为你圆场。”
“不,钱花自己的,血流自己的才有意思?我的衣服包囊……”
说衣服包囊,怡好有人替他送来,他立刻去打开包囊拿出三百两金条子,一布袋子两百颗珍珠,腾出三个茶盘儿,两个盘里各放一百颗珠,另一个排黄金,黄金不必说,两百颗珍珠小不了龙眼多少,流光散彩,灼灼迫人。
喜王看着笑道:“你是存心找我卖弄家私……我这个穷王爷就拿不出这样好珠子。”
纪珠道:“一盘算我远来拜见之礼,一盘赔偿猎雕和六匹马,三百两金子奉敬三百名壮士买几坛子酒喝……”
喜王笑道:“真是一位阔绰公子,你知道这两百颗珠子在蒙古值多少钱?”
纪珠就是不知道值多少钱。
他倒红了脸说:“我实在寒相,身边再也没什么了。”
喜王大笑道:“也好,你是一定要给我装点门面……来,把二大人的赏赐排到香案上面去。”
最后一句他讲的是蒙古话。
三个侍者捧走了珠子和黄金,喜王陪珠爷穿上长袍马褂,外面恰好也准备好了,两名家将左右服侍他们弟兄步出蒙古包。
黄昏里,太阳像黄金一般铺在旷场上,旷场上当中放下一长案,燃着粗如儿臂的一对火炬,案后用木架子高高地架起三牲。
拜毡上纪珠落在喜王肩下站着,彼此上了香参拜天地,随后有一个人短衣窄袖口里含着一支匕首,头中顶着木盆儿膝行爬到喜三面前。喜王伸出左臂,教身旁那位将爷给他高高卷起箭袖,右手接匕首,突的向虬筋-结的腕上扎一刀,慢慢的把匕首倒插在盆中,用大拇指使劲按一下刀创,放落柚子就算没事。
顶盆的人匍匐再爬到二大人跟前。
一样的,纪珠学着大哥的样子如法照办。
顶盆的倒行退下,木盆里本来泡着酒,可是不太多,可是这一端下去,马上倒入酒槽,于是这一槽血酒,滔饮了每一个观礼的人。
这是大典,这是边疆古代人可笑也可爱的奇怪风俗。
纪珠歃过血,他给大哥磕头,喜王接受兄弟一拜,谦逊的还他一揖到地。
珠爷站起来解下佩剑献给大哥。
喜王先是拒绝,后来究竟拿他的宝剑跟兄弟交换佩上。
从此巨阙剑流落蒙古人手中。
换了剑,唱礼的高呼放炮,炮响如雷。
哥儿俩手牵手步入群众包围接受欢呼。
三百名虎贲郎将个个簪花披红旋跷踊跃,欢呼的声音就像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
喜王几次摆手还是无用,这就只好领兄弟突围退回蒙古包上即下令举行幡祭,并派人颁布二大人恩典。
令下欢呼又起,尤其那失雕失马的七位将爷非要请见二大人谢赏。
珠爷二度重临广场,自然又是一场扯不断理还乱的大麻烦,身上所带的零碎,如槟榔荷包折扇袋子全都抢劫一空,整个人被抬到各处游行……
今天偏碰着天老爷肯作美,一昼夜不起风,天气温暖如春,黑暗刚刚吞食了大地,天上又给推出一轮冷月,这恰是十一月十六夜美景如昼。
说幡祭还不过火中聚餐,火,一处处火,一堆堆火,如火海如火山的火,使人冲动,使人兴奋,大块烤肉,大碗美酒,陶醉了每一个健儿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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