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畹弃剑于地,抖着手说:“快起来……老远的路……”
英侯站起来,弯腰鞠躬说:“妈妈,外婆问婶娘好!”
敬侯也打了一个千儿说:“娘给婶婶请安。”
哥儿俩这提起妈妈外婆和娘,盛畹立刻泪如泉涌,呜咽若不自胜。
玉奇赶紧过去搀住她,说道:“妈,您天天惦念着家人,人家来了您又哭。”
盛畹强自制住悲哀,一边手一个牵住英侯敬侯,苦笑着问:“你们都长成了,父亲上那儿去呢?……”
说着又哽住了咽喉。
英侯敬侯凄然俯首,眼眶儿也都红了。
玉奇急忙又说:“进去细谈吧,外面多冷呀!”
盛畹道:“你快去告诉阿好一声弄点什么吃的,烫两壶酒!”
边说,边领着哥儿俩走进当中那一个穹庐。
这里是用皮帏子分隔开几个房间,当中也还留着小小的厅,排着短腿的方案,没有凳子,地下蒙着很厚的地毡。
另有几张各色缎子的坐垫子,随便铺在地毡上。
大家脱了靴子踏上这小小的厅,盛畹笑道:“你们刚来恐怕不习惯,上我屋里坐一会儿吧!”
说看,她又把英侯敬侯带进屋里去。
这屋里倒设着炕,有桌子也有两三把椅子。
哥儿俩坐下,外面便来了两名土人少女,一个托着茶盘,里面是两大杯乳酪,一碟子奶饼。
一个持着茶匣子,装着两大壶热酒,两大盘羊羹牛脯,一小碟姜芽。
她们把一件件放在桌子上,却也排了两双筷子两个杯儿,然后蹲身下去请了安,媚笑着出去了。
盛畹笑道:“你们胡乱吃一点,等一下再洗脸更衣……”
又说:“我们这里没有好东西,除了肉类就再找不出什么了。本地人是不用筷子的,可是我到现在还弄不惯。”
英侯笑道:“我也听说,他们用手抓食,好像连洗脸都害怕。”
盛畹道:“可不,想想看那怎么受得了?这里人对清洁总不算一回事,蓬首垢面,满身油污,本来人就长得丑,再不加修饰,所以看起来像很衰老……”
敬侯道:“婶娘一点不老,我觉得比较妈和娘都要年青!”
盛畹笑道:“那里,我还不老!她们近来怎么样?慢慢告诉我。”
说时,便去替他们哥儿倒酒。
这一谈起家常,可真是喜少悲多,尤其听说查家大少奶菊人仙逝,古农弃家远游,盛畹几乎哭不成声。
一席话顺溜儿说到玉奇兄妹进京,夜劫金珠,恶斗蓝妮,蓝奇一家惨死,玉坚险些儿丧身。
盛畹又不禁愤火中烧,连称妖孽。
两壶酒喝光了,英侯带上一点儿醉意,什么话讲尽了,时候也就很晚了,外面老太太王氏带着安侯俊侯蕙容菊冷兰韵一窝儿回来了。
这一下请安问好,客气寒喧,不免又费了好一会儿工夫。
英侯一心记挂着梅问,先头是不敢讲,这会儿有了几分酒意,胆子就壮了许多,骨哽在喉不能不吐,他终于悄悄地央求着盛畹说要看大姊姊。
盛畹笑道:“你大姊姊?有点病呢,她住在右边那一个馒头里。”
刚说到馒头里,玉奇来了,接着笑道:“我们的家叫馒头,你看不是很像么?人家说土馒头,我们可是皮馒头住活人。”
说了大笑,笑着又说:“怎么样,你是急着要见大姊?告诉你,她这会儿大约病是好了,忙着烧菜招待贵宾呢!”
盛畹道:“烧菜,烧什么菜?”
玉奇道:“刚刚我去找老酋长问他要点什么好的,他听说来的都是龙伯伯的公子,倒是很欢喜,给了几只山鸡,一大腿鹿肉,最难的还是两尾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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