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离了查家,正交辰时,放开辔头,那马真像箭一般快法,一口气便赶了百十来里路,却不见盛畹的影子。
老人家心里奇怪,暗自揣度了一会,便猜到一定是盛畹怕古农夫妇派人追赶,不让她走,有意绕道躲避的。
想看,便决计不再去寻找了,一个人独自兼程北上。
这一天来到真定县,她却先去落下客店,黄昏时上街走了一次回来,直待到夜深时,才悄悄地到石家去敲门。
贾得贵出来盘问了半天,千喜万喜的把她接了进去。
王氏吩附了几句话,又回到客店去住了一宵。
第二天早上,便有一个贾得贵的朋友姓李的冒充王氏的侄儿,到客店里来把王氏接去。
王氏在真定县住了十几天,天天跑到城外去等候盛畹,好容易这一天算是被她等着盛畹了!
一见面,倒把盛畹吓得一大跳。
在路上,王氏不许她多说话,一直把她拦到李家来。
才对她说:“赵岫云那一个势派,想报仇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回来了,多少总会引起人家的注意,那有很大的妨害。
不如留在这里,看机会再下手,报了仇容易脱身。报不成,他不知道我们的底细,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我这一次昼夜兼程赶来守候你,便是怕你不懂机变,不守秘密,弄到画虎不成。你在我身边长大的,难道还不明白我的脾气,我又何至不许你为夫报仇?怎么不先和我商量一下,你不想想,赵家是龙潭虎穴,凭着你一个人,怎么能成呢!万一……”
王氏说到这里,已是挂下两行眼泪,说不下去了。
盛畹十分感动,抢一步跪在王氏面前,泣道:“干娘,并不是我粗心大胆,不和您商量,就因为我知道赵岫云不容易对付,不忍拖累您,所以才不告诉您……”
王氏一抬手挽起盛畹,说道:“呆丫头,你见过大世面?一个人毛手毛脚的干得了什么事?你不要我帮忙,我安得下这一片心么?再说,如果你有了差错,留下我孤零丁一人活着又有什么意味?
孩子,我告诉你,我从小儿玩腻了,大江南北生平就没有看过什么样大不了的人物,今年六十九岁了,倒也愿意会一会这一个暗箭伤人无耻的畜生……”
说到这里,忽然截了口,接着便是一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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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胜系住马进来,一脸风尘,满怀不高兴的站在阶下。
他看她们母女只管谈天,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抢一步上廊,打个揖儿对盛畹说道:“二少奶奶,您老人家千辛万苦的赶了回家,难道就这样留在这里不动了?”
王氏急忙挥手命他起来,说道:“王长胜,你不要多说话,先去后面歇一会儿,晚上我有使用你的地方。”
王长胜听了,暴着两颗眼珠子,看了王氏两眼,恨恨地往后面去。
这里王氏又对那个姓李的房东说道:“李大庆,我们把王长胜交给你了,你得想法子绊住他。
不要让他到街上去,被他走漏了消息,不是玩的。看那样子,应该还欢喜喝几杯酒,你去灌他两壶,让他睡下再说。”
大庆连忙答了几个“是”,买酒去了。
晚上,约莫十点钟左右,王氏盛畹娘儿俩暗自商量一番,便把王长胜喊来。
王氏对他说道:“王长胜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到家时对贾得贵说,等会儿二少奶要来拜灵,教他预备一切。
家里如果有新来的仆人,打发他们离开,新来的人靠不住,怕他们露了风声,被赵家知道不好。
我不是不明白你是一个义仆,也不是我胆子小害怕赵岫云,你要晓得,近来赵家常常有许多戒备。
如果被他知道二少奶仍回来,而且还带着虎哥儿,也许我们还没有报仇,他已经想法子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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