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天上的乌云飞驰着,正是向镖车想反的方向飞掠,像逃避着即将来临的杀机似的。
狂风卷起地上的残雪,浑浑饨饨,一片茫茫!犹如汹涌的浪潮卷起海底的细沙。
“田青啊!你出道五年,从未杀过一个人,却混了个‘五步追魂判’的绰号!然而,七个败类,一个还没有遇上……”
这年轻人脸上的英气太重了,使人有股寒意来自心头的感觉,他的脸上各部位,唯一不使人可怕的,是那一对隐约可见的酒窝。
男人有酒窝,本不多见,正因为如此,更显出他的英俊和独特的风范。
就在这时候,田青微微一笑,隐隐听到侧面百十丈外,有极细微的步履声,正向镖车接近。
他的长眉微微挑动一下,掀开车帏望去,不由摇头苦笑一下,表示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镖车的左方,驰来一人、这人三十左右,颇有气派,只是眉字间有一抹狠毒之色,显示他的手段辣,心地狠:一支紫铜萧斜插在衣领中。
前面年纪较大的女镖师侧头看了一下,冷冷他说:“你来干什么?”
那人不以为忤,反而堆着笑脸,嗫嚅他说:“铁芳姑娘,我……我听说有几个辣手人物……在前途等候!所以我……想为姑娘……”
那女镖师冷漠他说:“既知前途危难重重,对手十分难缠。
你们心自问一下,行么?”
这口气非但不友善,更不领情,而且有轻视的意味,看情形她对这个临危援手,雪中送炭的人,十分厌恶。
以那人眉字间的狠毒之色看去,涵养不会好到哪里去,最低限度,在好心不得好报的情形下,会有些怒意。
然而,事情却不然,只见他的长眉一敛,呐呐他说:“只要铁芳姑娘瞧得起我‘阎王箫’金九,即使抛头颅洒热血亦在所不借!”
“嘿!”田青在车韩缝中瞄了一下,耸耸肩:这小子很够意思!只是有点软骨头!后面那个脾气暴躁的镖师挟马奔过来,冷冷一笑说:“金九,你还不死心么?剥了皮我认识你的骨头!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姊姊也不会看上你,你还不快滚!”
由“阎王萧”这个绰号,可以猜出,他的紫铜萧上血腥气必很浓重,更不会是正派人物,不过这小子有勇气动“孔雀镖行”大镖头的念头,凭这份胆气和眼光,也不能不佩服他。
“阎王萧”金九长眉挑了一下,终于忍下,说:“铁芳姑娘,话不是这样讲!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也许我金九不配,那是条件不够的问题、不过我金九并未抱太大的希望,只要让我为令姊效点微劳,虽死何憾!”
田青微微点头,双手托着后脑勺,又躺下了。
铁芳姑娘很是不耐,却不免微微叹了口气,她虽不喜欢他,却也被他的真挚之情所感动,她淡然他说:“我们孔雀镖局创业数十年,从没有邀人护镖的例子,我看你还是请吧!”
“不!”金九肃然他说:“一个人活在世上,是在追求某些东西,我金九最近才体会到,没有爱人固然寂寞,没有仇人却更是寂寞!铁芳姑娘,这一阵由我来挡,虽然我的力量有限,相信由我的失败或死亡,也许能为你作一个临阵的试验,以便估计对方的深浅!”
铁芳姑娘没有任何表示,却十分激动,她的妹妹说得不错:即使世上的男人死光了,也不会看上他。
但情感这玩艺几很怪,像诡谲的精灵,在不知不党中,就会被它感染。
铁芳冷冷他说:“各人有各人的自由!你要涉险,我也不便坚阻,不过据我估计,以你的身手,生还的机会不多……”
金九长眉轩动,大声说:“有姑娘这句话就够了!假如金九不幸溅血雪地上,偏劳姑娘为我掘个坑就行了,金某之愿,如此而已!”
说毕,抱拳一揖,抽下紫铜箫,头也不回,向前大步掠去。
接着,凄厉的萧声破空而起,几乎湮没了原野上的狂风呼号之声,这动人的萧声,使人想到“风箫箫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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