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翔偷眼大量二人,但见那元丹丘看起来已是不惑,却生得面如白玉发如黑漆,举止飘逸洒脱,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是个罕见的美男子。任天翔年幼时虽然跟他学过几天剑法,不过记忆中对这个师父早已没有多少印象,十年后再见,也只是觉得有几分面善而已;那岑老夫子则是儒生打扮,须发花白,看起来像个不起眼的暮年老儒,不过一双微眯的狭长眼眸,却偶有精光射出,令人不敢直视。任天翔心中暗忖:一个道门名宿,一个商门核心人物,竟来这烟花之地赴李白之约,还被这老小子呼来喝去,这老小子看来确实有些不简单。
“这李白号称是太白金星下凡,骗骗愚夫愚妇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元丹丘也尊称他为太白兄,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褚刚很是感叹。
说话间就见台上鼓乐齐鸣,演乐已经开始。几个琴师刚奏得两曲,台下就有人起哄:“我们只想听云姑娘奏曲,不相干的家伙快滚下去吧!”
几个琴师只得匆匆下场,一个身高不及四尺、小丑模样的龟奴跳上高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顾自高唱:“俗话说得好,梦香楼有三宝,排在第一便是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品貌无双的娄三笑。感谢大家来捧场,娄三笑这厢有礼了!”说着猴学人样、一本正经地行了个大礼,热的众人哄堂大笑。
有好事的客人高声问:“娄哥儿,老是听你说梦香楼有三宝,第一是你这的活宝,第二是云姑娘这色艺双绝的珍宝,不知那第三宝是什么?”“是啊!”有客人高声接道,“以前问你,你总是卖关子,这回你再不说,我便将你这玉树临风的小矮子,拉着手脚扯成个英俊小生。”
娄哥儿忘舞台上一指:“想知道这第三宝究竟是什么,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恭迎云姑娘从天而降,为大家带来这第三宝!”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长袖飘飘、风姿绰约的红衣女子,从半空中徐徐降了下来。威风吹拂着她飘飘的长袖和如云的秀发,让人恍惚觉得是仙女从天而降。在以丰盈为美的大唐,她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略显瘦削的脸庞也称不上珠圆玉润,却自有一种不同凡俗的妩媚和清秀。她的脚下没有穿鞋,一双美足白皙如玉,衬在粉色的裙裾中,显得尤为娇俏秀气,令人不忍亵玩。
“好!”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徐徐落到舞台中央,优雅的放开两条缠在一起的彩带。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她是以两条缠在一起的彩带为秋千,坐着它徐徐从半空中降下,给人以莫名的惊艳。
“依人拜见诸位客官!”她在舞台中央盈盈一拜,声音清丽如莺,“谢谢大家为依人捧场,依人无以为报,唯有以琴音为大家助兴。”
众人齐齐鼓掌叫好,有人高声问:“云姑娘,你不忙奏琴。请先说说这梦香楼的第三宝究竟是什么,竟可与你相提并论?”云依人微微一笑:“其实这第三宝算不上什么,只是对我来说却十分珍贵。当年爹娘在我降生之时,买了坛上好的花雕藏入地窖,只等依人出嫁之时宴请宾朋,是为女儿红。谁想天降大祸,父母早亡,依人沦落风尘,这坛酒便一直埋藏下来。今日恰逢依人生日,便将这酒起出,奉与有缘之人。”
众人轰然叫好,有人调笑道:“如是有缘人,是否可成为云姑娘入幕之宾?”云依人羞赧地垂下头,似是默认。众人更是热情高涨,纷纷鼓掌叫好。任天翔见这云依人看起来已不年轻,至少已在二十好几,却还做姑娘打扮,忙小声问褚刚:“这云姑娘还未曾下海?”
褚刚微微一哂:“据说是卖艺不卖身,不过在我看来,也只是待价而沽罢了,每家青楼总有那么一两个红姑娘号称卖艺不卖身。这是所有青楼的小花招,专门钓那些想尝鲜的人上门。”
任天翔奇道:“要想在娼门保持清白那是何等之难,难道没有客人用强?”褚刚笑道:“这种红姑娘身后往往都有权势人物罩着,一般客人不敢乱来。”
任天翔如有所思地微微颔首道:“花钱也买不着的东西自热珍贵,这一招果然高明,以后我得学着点。”说话间就见云依人已于台上盘膝而坐,手抚琴弦引而不发。厅中嘈杂声立刻弱了下去,直至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她那妙诀天下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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