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儒服少年再是皮厚也应该有自知之明,摸摸鼻子离开才对。
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上前笑道:“兄台,你这就不对了,我虽是读书人却自幼好武,更羡慕像你这样的少年豪杰。更何况人无贵贱职业之分,拿这种理由来拒绝我岂不显得太牵强了。”
天底下还有这种硬要和人家做朋友的人。
“小帅虎”是服气了。
为了想摆脱人家,他只有苦笑道:“说得好,我叫楚楚,也有人叫我‘小帅虎’,阁下高姓大名?”
儒服少年笑得好开心。
他又是一揖到地,然后道:“敝姓房,房人玉,来自北京,游学四方、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小帅虎”那里有心和人家扯淡。
他连忙招手道:“好了,双方既已通过姓名,房兄如不见怪,我尚有要事得马上赶着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
房人玉玉面一怔。
他还真没想到“小帅虎”会来这一套,不觉急道:“楚兄,你我初识怎好……”
好不下去了。
因为“小帅虎”已经和花中雪越过他身旁,急步出了客栈,跨上早已备妥的坐骑,转眼间已消失在路的尽头。
房人玉气得猛跺脚,由这种女人才有的动作里,这个人脂粉味还真是严重。
由济南至扬州最便捷的路径就是由北运河坐船南下,经高邮湖到长江。
然后再由长江朔流而上。
“小帅虎”与花中雪当然选择了这既便捷、又省时间的水路。
行船走马三分险。
“小帅虎”站在船头,望着茫茫河水,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事。
这是一条载人载货两用的大船,船身虽然平稳,但对第一次坐船的“小帅虎”来说,仍然有种双脚不踏实的感觉。
“怎么啦?心事重重的。”
花中雪由船舱中走了出来,好靠近“小帅虎”的身旁关心问着。
“没什么,船舱里太闷,人又多,所以我出来透透气。”
“别瞒我,有什么事就说出来,闷在心里久了会闷出病来的。”
“小帅虎”叹了一声道:“你还真了解我……”
笑了笑,花中雪道:“相处久了,有什么逃得掉我的眼睛,你呀!一向都是嘻嘻哈哈的,一下子沉默下来,当然表示你心中有事喽。”
先在船头坐了下来,花中雪拍了拍身旁甲板道:“来!坐下来。”“小帅虎”依言坐了下来道:“其实真的没什么,我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人生变幻无常,世事如白云苍狗,在半年前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有一天我会肩负武林重任,而去做一些作梦也梦不到的事情。”
静静的听着。
花中雪眼里有着女人才有的温柔。
“在我以前的世界里,我只是一个混吃混喝,有着一大票整日嬉闹胡搞的朋友。曾几何时,我改变了,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自己,我现在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好重、好重,重得我无法适应,也难以喘息。
这些天,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会是我?天下何其大,人口何其多,为什么就要我来担起这除魔卫道的责任,为什么我不能再像以前过那种虽然瞎闹,却快乐无比的日子?”
语音一顿,“小帅虎”接着道:“人家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以前我好羡慕那些江湖上的名人侠士,听到他们的英雄事迹,我就冲动得恨不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们一样闯三江、走四海,傲笑江湖。
然而一旦自己真的走上了这条路,我却发现这条路不是我想像的那般快活,除了要吃、要喝,有着生活上的压力外,更重要的是不能凡事再随心所欲,仇家愈结愈多,凶险不知何时会来……这一阵子,你给予我许多帮助,没有了你,江湖虽大,我知道我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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