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值喜期,湖上日夜渡舟川流不息,尤其颇多由运河而来的贺客,大半自带船只,往返极众,无从查考。
唯一所得的,是堡中舟艇,昨夜今晨,并未送渡燕小相公出湖。
显然,或有可能的,当是客人经由运河来此的,回程船只了。
于是红绫女葛飞琼,迅即渡湖单骑直奔韩庄,准备沿运河南搜寻。
她认定燕凌云,纯洁诚厚,虽对劫镖行径不无误解,但经昨日一场患难相共,已大改初见时那种格格不入之态,最是由晚宴后清谈,语言亲切,神情甚密,对自己与众不同看来,万无仍怀有厌弃之心,不告而去。
惟其如此,所以她愈想愈惶急,越发一个劲的,纵马在烈日下飞驰,一心只为意中人安危竞忧,也顾不得自己满身累得香汗淋漓了。
并且不到正午,就抵达目的地韩庄。
本来这所鲁南运河口岸,与微山湖相距匪遥,仅不过几十里路途程,也在镇八方势力范围以内。
加上贩夫走卒,澧运船帮,都和铁堡声息相通。
是以在红绫女心想:“意中人不论人掳自走,只要前往东南,这种交通孔道,都是必经之处。亦绝难逃出本地人耳目,自己一到,定可获得一些线索。”
可是事实,却并不尽然。
她从午到晚,查遍韩庄,检视了所有的船只,都一无所得。
同时这一整日,红绫女茶饭无心,此刻也不由神志颓然,饥渴难耐了。
不过她并不灰心,仍对此处寄有希望。
所以当日落西山以后,便走上临河的一家迎宾楼,点了一些菜饭裹腹,要了一壶清茶,凭窗品茗,借以暗察来往行船。
这时月白风清,酒客甚少,放眼运河,波光如镜,水天互映,上下交辉。
不论是长天星月,或是水中舟艇,悉皆与倒影成双,启人遐思。
因之我们的红绫女葛飞琼,不禁触景生情,自感年华不再,愈益心怀伊人!
不想也就适于此时,却偶然瞥见一艘快艇,冲破波光,向下流急行。
更月光下觎得分明,舱前凭墙独坐一个绿衣丽人,赫然乃是太湖的那位九尾狐韩香。
且目睹这淫娃,面向己方,若有意,若无意口中曼吟道:“昨日双双,今日形单,凭栏底事独悲伤肠断情郎。
月儿弯弯,流水悠长,伊人已去太湖乡枉费思量……枉费思量……”——
这种词儿,其中寓意极为显然。分明乃是九尾狐韩香,专对此时此地,惆怅旁徨的红绫女而歌。
也无异是说:“姓燕的小书生,已被姑娘送到太湖家里去了,别枉费心机啦?你这丫头,该不能再像昨天那样得意了吧?”
并且含有一副胜利示威的姿态。
试想葛飞琼,几曾下过别人,尤其是九尾狐这等声名狼藉的淫娃。
因此闻声顿时怒上心头,怒不可遏。
更由晨间客室所留异香,以及韩香今日也不待铁堡喜筵终场先辞二事证明。无疑心上人失踪,必是他们做的手脚。
是以立刻发付了茶饭钱,迅速下楼,上马便沿运河向南疾追。准备擒住九尾狐,彼此再作了断。
此际,大约已将近二更,她出了韩庄不远,便骤然乌云掩月,大地一片阴沉昏暗,伸手不见五指,暴雨欲来。
且九尾狐快艇,顺流而下,其驶如飞,早已去得极远,何况河幅颇宽,水陆相隔,就是追上也无可奈何哩!
故而红绫女,马上又主意略变,暗忖:“急也不在一时,只要意中人果被劫往太湖,绝然有惊无险,反正韩香贱婢,逃了和尚逃不了庙。自己何不谋而后动,先知会魔家兄弟和铁老一声。然后再索与乘机,正大光明前去拜山要人,给他们太湖八寨一点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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