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甘玉娘,立刻就意识到,必是乃师随来,心想:“恩师究竟师徒情深,原来只是表面峻拒,实在并不置身事外啊!”
故而马上胆气一壮,精神陡长,纵身便一往直前。
说也不信,她一连经过五处暗桩,都是和适才一般,只要有人现身拦阻,全皆顿时无故自倒。
是以甘玉娘,亦愈信是乃师所为,更加满怀兴奋,飞扑七煞帮分舵龙王庙。
唯其如此,所以刚过二更,她就安然到达。
而且也恰是时候。
最初她纵上了庙前一株冬青树,藉枝叶隐身,由墙外向内查看。
只见大殿上,黑压压不下百人,似乎正是晚宴终场不久。
并有七八个壮汉,在那里忙碌重新安座,大约便是布置香堂了。
不一刻,群贼更纷纷雁翅般的鸦鹊无声,陡闻一人高呼道:“恭请副帮主临坛。”
随即由殿后转出一个浓眉如刷,双目白多黑少,长马脸,腮下疏落有几茎鼠须,躯干削瘦,一身青缎狐裘,乍看颇像一位衙门老夫子,又似典当铺里的老倌之人。
他昂首阔步,后随一个身材修伟,儒巾儒服,太阳穴高高隆起,满脸横肉的中年人,相率直趋殿中预设有如公案之前落坐。
显然居中的,必就是七煞帮第二号魁首,黑心吊客管人龙了。
同时这恶贼,甫经入位,便面色一沉,侧顾喝道:“刑堂值殿的何在,还不快带叛徒就审?”
接着便闻廊下高答一声:“喳!”
顿时由许多跨刀佩剑的匪徒,推出七八个五花大绑的人来,一列站在丹墀之下。
这时甘玉娘,入目便认出夫婿横江白练正在其中,且形容沮丧,低首无语。
因此不禁立刻满腔热血沸腾,银牙紧咬,暗思下手之策。
并觑上座的黑心吊客管人龙,马上戟指徐方嘿嘿一阵冷笑道:“叛徒徐方!本帮待你不薄,为何吃里扒外,今日罪证俱全,尚有何说?”
自然此际横江白练,身在人家掌握之下,插翅难飞,且也咎由自取,夫复何言。
是以管人龙,见他半晌不答,便阴沉沉的,手捻鼠须,目射凶光,缓缓续道:“谅你这叛徒也无可置辩?”
随又白眼骤翻,横扫左右,厉声喝道:“徐方叛帮有据,罪无可逭,应即按山规第十二条,重刑处死!”
别看彼辈乃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这种打死老虎的事,还扮得俨如官府,气派十足呢!
尤其这道行刑舍下,不但身为阶下囚的横江白练,登时魂飞天外,满身壳觫,更是庙外的甘玉娘,耳闻肝胆皆裂!
且目睹贼徒人多势盛,自己如若孤身犯险,又无异以卵击石,加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智取亦势所不能。
故而立即一横心,准备拚作同命鸳鸯,也杀几个贼人雪恨!
不料正当她,主意一定,拟即纵身入庙之际。
又猝然耳闻有人高喝一声:“且慢!”
陡地身旁不远一株枯柳上,一条人影,疾如鹰隼,横空七八文,直飞到大殿之前。
落地现出一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的,年青小书生。
并见他傲然卓立,马上向上一点手,朗声喝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尔等动辄杀人,难道就不怕王法-?”
本来黑心吊客,在此执行家法,除对白龙庵兰因师徒,略加防范外,根本就不曾料到,会有别人伸手干预。
因之此际突然半路上杀出一个李逵,马上不禁一怔!
可是及至他,看清来人只是个弱冠少年,单枪匹马,顿时又心头一宽,立刻端坐不动,阴侧侧的一笑答道:“孺子何人门下,你知道老夫是谁?”
随更吊眼睛一翻喝道:“你这小子既在江湖上走动,就应知道擅闯别人香堂,该当何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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