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花由江西带来的,听说是崔小翠打的草稿。”
“大手笔,崔小翠,崔小翠真了不得。”
雍正帝叫着又发了一阵怔,慢条条说:“好,我可以批准小雕请两年假,明天我吩咐他们五百里驿传他进京廷见。
不过在小雕假期中,我要吹花送质四个人跟我听差,纪珠,纪侠,念碧,燕月四个弟兄。你回去跟吹花商量一下,晚上我教安太监等你回话。”
笑笑又说:“告诉吹花,她要见我,我不挡驾,我跟她原是故人么。但是我可不比先皇帝老佛爷宫禁那么宽,不容地随便高来高去。
要进宫得先奏请,否则出了岔我不负责,朝议方面我也不能徇私。得,你请啦!咱们再见。”
他站了起来,张勇只得告辞。
一路上老人家心里尽管盘算,他就是不晓得应该怎么去对吹花说。
一到家便让吹花、燕黛,还有一位诸葛先生杨存之太太绿仪,和他的三位老姨太碧桃、银杏、紫菱给包围上查问。
老人家不能说,不敢说,到底还是不得不说。
他先说官家答应小雕请两年假,这是今天一场忙最好的收获。
吹花已经不满意,然而没办法,晚上还要向安太监回信,底下送质的话,怎么能不讲出来呢?
这一讲吹花脸上立刻变了颜色,她觉得老侯爷语气含蓄,个中还有蹊跷,迫定老人家要听详细情形。
张勇是真为难,讲,不讲都不好,然而讲出来,至少可以摆脱干系,一切由吹花自己承担。
不讲,万一闯出大祸,他就要牵上传话含糊的责任问题,怔了好一会率性讲到底。
可没料吹花听完最后几句话,反而笑起来说:“我还不是不知道皇帝尊严亵渎不得,他不要我随便进宫我又何曾有兴趣见他呢!
算了吧,老侯爷,人家是石头,我们是卵,不去碰他也罢。既然要使小雕避祸,说不得只好交质,我答应送纪珠纪侠入宫,您老人家是不是还得劳驾,走一趟找安太监回话呢?”
话说得柔和,态度也很镇静。
不由张勇不大喜过望,老人家抢起说:“夫人,想不到么,近来你竟能这样明白,人到了四十岁,也实在应该懂得一点利害,你刚讲的话我非常满意。”
吹花笑道:“过去我是个亡命之徒,现在大约也总是有些身份。过去为父亲母亲报恩复仇,一身是胆,百无禁忌,现在为丈夫儿子保全富贵,自然也要打一下算盘!”
张勇猛的拍桌子叫:“好一个要打一下算盘,‘世事精明皆学问,人情练达亦文章。’夫人,老夫佩服你了,不过皇上要四个人……”
吹花道:“燕月、念碧,我怎么作得主意哩?我只有三个儿子,纪宝出家修道,眼前只剩纪珠纪侠哥儿俩,全交出来还不行么?那未免太不讲理了!”
张勇急忙说:“这话也讲得对,我先去跟安太监商量看……”
吹花笑道…“不忙吧,他不是要您晚上回话?”
“我希望要解决,就怕找不到老安,非到初更天他才有空……”
“可不是,您还是歇歇啦,今天您也起得太早了。”
张勇笑道:“还好,我倒不累……”
说着他喝一口茶,拿起茶碗来,一双虎目直瞅着吹花,他好像又有点狐疑,沉吟好一会忽然放低声音说道:“夫人,你晓得近来大内布置得多么严密?那简直是风雨不漏,水泄不通……”
吹花摆手笑道:“您就不要讲,我懂得的比您老人家多,眼前群奸授首天下归心,英雄豪杰愿为不二之臣。
皇上身边有的是奇才异能保镖,喇嘛僧,剑客,也许还有世所谓剑仙之流。外则血滴子散布京畿。
文武百官府第,甚至三瓦两舍百姓人家,一举一动,瞒不了血滴子,自然也就瞒不了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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