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笑,地下躺的人都坐起来了,十来只惊奇的眼光打量着客人浑身上下……
姑娘多少有点难为情,她也晓得天旱,山涧都干了,水的确困难。
但还是理直气壮的说:“人和马还不是一样的要吃要喝,反正多少钱照给不好么!”
老头说:“不行么,桶子马也不能使……”
姑娘心里想:你这桶子还能干净到那儿去。嘴里却是说:“那没有关系,带桶子估价算上怎么样?”
小老头冲口叫:“那得几钱银子才能卖。”
姑娘道:“给一两好了,桶我也不能要,使过洗洗你还可以用。”
边说边向腰带上解下荷包,她可忘记了里面全是金锭子,这一倒出来看的人眼都直了。
姑娘仍然没事,拿锭子装回去系上说:“有碎银子我拿去。”
她站起来去牵马,小老头赶紧持起半桶水跟过去,姑娘教他卸下桶梁让马伸进嘴喝。
马正渴,喝得真甜,姑娘看着欢喜。
小老头乘机探问她上那儿,姑娘不该大意告诉人家上新疆。
小老头惊叫:“新疆……新疆……新疆……”
凉棚下有个黑伙子立即拾起铺在地下睡觉的一件破褂子,抖一抖披到肩上,跨上黑驴儿驶走了。
这当儿树根边一位垂目打坐的中年人,忽然打个呵欠拿手帕抹一把脸走去给马备鞍,是一条硕长的汉子,穿着黑绸子短裤褂,腰间阔板带扎得死紧,却还插上一把油纸的大折扇。
他也带有简单的行李,夹褙儿里一枝比宝剑还要长一点的硬兵器。
那中年汉子眉毛眼角时刻都在注意小绿。
姑娘也看出人家神情有点特别,然而她决没把他放在心上,守着黄骠马喝完半桶水,探手马包里摸一锭银子递给小老头,干脆教给马松了肚带。
她又回来凉棚中坐着,手里扇着草笠儿,闭上眼睛打盹。
小老头就坐在她板凳旁边地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她讲,姑娘却是爱理不理的点点头笑笑绝不作声。
那中年人褙上马鞍,在理说他应该上马赶路,可是姑娘不走他也不走,依然再去树下打坐,姑娘看着暗自好笑。
这地方虽然灰沙多但是真凉快,姑娘要歇个把时辰,直等到烈日西斜,凉飕四起,她这才策马登程。
就只走一会儿工夫,料得到的那中年人追上来了,姑娘故意紧走,他紧跟,她慢走,他慢随。
走的是山路,时间已经不早,姑娘先发制人,突的兜回马,喝道:“朋友,老跟我干嘛!你必不是好人……”
汉子黑马兀自前进,看样子他要讲话,姑娘忽然左手一扬射出一枝两寸长的袖箭。
汉子也真不含糊,伸右手接住箭,高声叫:“别动手,听我……”
讲一字不及出口,姑娘袖箭又到,而且连珠放射,两边距离也总是太过迫近,汉子闹个手忙脚乱,慌不迭左闪右躲。
耳听呛琅一声响,姑娘掣剑骤马进攻,汉子只好勒马斜出纵马飞逃,姑娘还望着人家背后发了几枝箭。
暮色苍茫里,黄骠马驶进一个山坳,那里头支着两三处茅芦,也建有个挑个破酒旗的小店。
姑娘到店门口,酒旗下叉手站着一个后生,迎住马头剪拂说:“客人,住店吗?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前面没有人家了。”
姑娘认得就是刚才在小老头凉棚下乘凉的黑小伙,微怔着问:“你就住在这儿?”
黑小伙笑道:“这儿也算我的家,那卖茶的老头是我的叔爷辈,他一会也就回来了。”
出门人老毛病,碰着认识的人总有点热情。
姑娘也是有这个毛病!听说小老头就要回来,她立刻扳鞍下马,认真问:“有地方可以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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