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间,只见南面奔来十几条黑影,当先四人身穿白袍,余者红衣黑帽,各带面具。少时到了近前,一白袍人骂道:好你个老冯!险些害死了众人!你圣火堂如此不济,趁早归入我崇明堂算了。另一人也道:多亏武魁怯了,不然大伙哪有命在?原以为你这面最强,想不到他偏从这里入营。
那冯长老怒道:他那个本事,有谁能拦得下?你们俩个侥幸不死,还敢说风凉话!那白脸男子道:自家兄弟,别伤了和气,好歹这趟没出差错,已是万幸了。此处非久留之地,还是到前面去等法王罢。此时营内仍乱做一团。众人也怕官军来犯,遂负了伤者,向南行来。
约走出二三里路,猛见远处数条黑影晃动。一白袍人叫道:可是奉日堂的兄弟!那面闻得其声,似乎十分惊恐,一刹时踪影皆消。
众人大奇:何方神圣?轻功这般了得!难道是尚惜愆请的帮手,出营来寻武魁?正疑时,又有数人自北面奔来,看身形步法,便知都是好手。那冯长老提气喊道:异域播圣教!一语未息,那几人同时折身,向东疾蹿。这一展开身法,当真如星驰电走,竟无一不是顶尖的人物。
众人心头大震:怪不得武魁入营既败,原来尚有这多高人助拳!当下不敢停留,忙向南面行来,少时到在一片密林中。
那青面人见几名长老犹未醒转,说道:大伙在此歇上一歇,我去迎一迎别处的兄弟。正要迈步出林,忽听对面马蹄声响,一骑飞驰而来。只见马上之人满身污血,双臂如残似断,一眼望见众人,猛地从鞍鞒上滚落下来。那青面人愕然道:你你来做甚么?众人也都目怔口张,吃惊非小。原来这人竟是尚惜愆!
尚惜愆摔得甚重,伏在地上,不住地喘息。那青面人冷笑道:你费尽心机,非但杀他不得,反弄得自家如此狼狈,又是何苦?他今夜遭此一败,高名尽丧,于你又有甚么好处?尚惜愆不听犹可,听得此言,不觉放声大哭。众人一愣之下,都乐得前仰后合。
那白脸男子撇嘴道:我兄弟好心劝你罢手,你不听也就算了,为何反诬我等杀人?你降不住七侯,也别到这儿来哭天抹泪!七侯是盖世的魁斗,杀亲害故都只好由着他。再要起性,当心他恼羞成怒,把你这叔叔也杀了!
尚惜愆闻言,突然抬起头来,大露狂态道:他为何不杀我?为何要留我一命?他把众人都杀了,为何偏偏让我活着!那青面人惊道:你说甚么?尚惜愆怪笑道:我四十七位挚友,一夜间都死在我面前!老天爷,你为何不劈死我和那畜生?为何还让我二人共戴一天啊!
众人只听半句,便觉头顶生雷,直炸得神魂飞散。那冯长老惨嚎一声,举掌击在额顶,登时气绝倒地。另有几名红衣教众,各拔尖刀在手,齐奔心窝插落。
那青面人再也站立不住,瘫坐在地道:他他出入只在弹指间,如何能将众人杀尽?尚惜愆悲恐过度,神志已然失常,兀自道:他把大伙都杀了,连少林派两位大师也死了。这畜生到底是人是魔?
那青面人勉强站起,出掌按在他背心,问道:既是如此,你追赶我等何用?尚惜愆只觉一股柔和的掌力透入心田,登时清醒过来,变色道:他他逼我传话给你们,不然便要杀我全家!那青面人一颤道:传传甚么话?尚惜愆闭目切齿道:他逼我告之你等:不用你明教半分心力,尚景侯亦可傲世横飞!言罢羞愤欲死,飞身跳上马背,长嚎而去。众人遭此巨变,个个呆若木鸡。
那白脸男子苦苦一笑道:好个武魁!真把人逼上绝路了!宋某胆小,不想回去受罪,这便先走一步了。话未说完,七窍中流出血来,惨笑了两声,便即瞪目倒地。余者兔死狐悲,都盘膝坐下,欲图自了。
那青面人颤声道:兄弟们且慢!此事教主并不知情,我等回去求他老人家,或许还有生路。一白袍人哭道:我等来时,大明使叮嘱再三,不得泄漏此事。你我回去央告教主,岂不要死得更惨?那青面人道:这里都是教内的老兄弟,我不信教主不念旧情,眼看着大伙被人整死。那白袍人捶胸道:教主真念旧情,众兄弟哪会落到这步田地?老程,还是认了罢,不然家小也难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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