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静伏于地,见几人确已离去,心道:这几人杀了寺里的僧人,一会儿又要去丐帮滋事。他几个武功都是极高,若出手杀了丐帮的人物,少林与丐帮必要结下深仇。他虽不知这阴谋由何人主使,却知一旦得逞,必会给少林带来无穷祸患。他自被逐出山门,对少林虽有小怨,但身当此时,也不由激起护旧之心,暗想:我只须告知丐帮个中阴谋,然后转身便走,也算对得起王三哥和少林的养育之恩。当下站起身来,发足向西面奔去。
他心中焦急,深恐那几人尾随而至,自己来不及向丐帮人众说明原委,故此奔行如飞,不敢稍停。急行数十里,已望见不远处一圈破旧的红墙之内,影影绰绰立了几个凉亭。他知丐帮首要人物都在其内,不敢贸然走近,四下观望片刻,眼见墙外无人寻哨,这才蹑足前行,缓缓来在墙边。这红墙虽是破败,却有数尺之高。
他驻足其外,里面究竟如何,一时哪得看清?他心急如焚,绕墙游走。行不多远,见迎面一株古树高达数丈,少半枝干自墙外漫伸入内,心中一喜,忙俯身攥起一个雪团,运劲向空中打去。雪团出手,直飞到数丈高处,才发出呼啸之声,蓦地里中崩外溃,化做数点雪屑,缓缓飘落。
墙内众人听有异声时,那雪团已升在空中。众人不知此物发自何处,尽皆仰头上望,面露疑色。便在这时,周四已趁机跃起,轻飘飘向古树贴去,衣袂收束兜转,将树上带落的雪片尽数收入袖中。这一下大是行险,但一来众人目视空中,心神已分,二来这古树枝条茂密,极易隐身,周四飘身上树,墙内竟无人发觉。
只听一人朗声道:何方朋友,好绝的手劲!丐帮梁九恭迎台驾。这人声音虽不甚高,语中自有一股夺人之气。周四闻言,紧紧贴在树上,不敢稍动。
那人连问几声,见无人回答,便不再问,说道:今日众兄弟聚在一块,既然异口同声要对付鞑子,可见我丐帮的兄弟都是心有家国、慷慨仗义的血性汉子。梁某忝居帮主之位,也以众兄弟为荣。微一停顿,又道:适才传动长老和辛长老出的主意不错。鞑子们劳师远来,粮饷无续,我帮弟子遍布各处,只要一遇到鞑子,便设法焚其粮草军械。如此虽不能算痛痛快快的与鞑子干上一场,可也能搅得他寝食不安、弃甲丢盔。话音未落,便有数十人大声附和。
周四隐在树上,偷眼望去,只见红墙内一方空地之上,黑压压早坐了有三四百人。正对面一个凉亭中站了数人,当中一人身着粗布青衫,体魄略显清瘦,双目却炯炯有神,颇具威势。周四一望之下,心中微乱:我在泰山和昆明两遇此人,看情形他便是丐帮的什么帮主。这人几次携众欲置我于死地,这一遭我贸然前来,可不知有无麻烦?眼见这人身侧几人个个立如松柏,气度沉雄,显见武功大是不弱,一颗心怦怦乱跳,惊怯难决。
忽听人群中一人道:杀鞑子的事,大伙义无反顾,均听帮主吩咐。可前些日那小魔头在鞑子营中杀了岑长老,这件事兄弟们都盼着帮主能有个示下。一语刚罢,又有数人愤然而起,怒骂道:这小魔头欲率群魔与正派为敌,那也只是江湖上的是非。但他投靠鞑子,昧祖卖国,那可成了汉人的公敌。这小魔头毫无廉耻,卑鄙下流,一旦让他占了形势,恐怕为祸较周应扬远甚!与此同时,西边数人也嚷道:兄弟们说得不错,当年周应扬虽血腥武林,行事却不卑鄙龌龊。这小魔头他***也不知是什么卵蛋生的,做事太他娘的肆无忌惮,胆大妄为!东首一人尖声道:赵兄弟说周应扬行为不卑鄙龌龊,可是亲眼所见?嘿嘿,我看魔教做事,无一不是丧心病狂,如禽似兽。这小魔头也算继往开来,禀承先辈之无耻,弘扬魔教之遗志这人尚未说完,周遭已或叫或骂,愤声不断。
周四听众人言语刻毒,对己怨恨极深,寒意陡生:我在军营中舍死相救他帮中人物,却招致如此忌怨,可见善心无报,徒添是非。今日我来此一遭,那是多余了。正待纵身下树,一走了之,忽听梁九高声道:那小魔头认贼作父,确是当诛。只是他原为少林弟子,既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终归有损少林脸面。
众人闻言,均想:少林二十多年来与周应扬暧昧不清,后又放出这小魔头在江湖上游荡,其心何其叵测!何以帮主仍要顾全它合寺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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