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见他摇唇鼓舌,说出这番谄语,心道:今日单先生久战不胜,必然心焦。他性格古怪,最易迁怒旁人,我若不奉承几句,只怕要吃苦头。于是故意笑了几声,引那黄脸男子注意,随即朗声道:靳大哥提到周应扬那些丑事,小弟也有所耳闻。听说这厮每年去见单老前辈时,必得在庭前长跪,自责耳光逾百,下人们方许他整衣入见。而这厮每次见到单老前辈,又都死皮赖脸地求他老人家传授武功。有一回单老前辈恼了起来,信手打了他一记耳光。这厮捂面而回,一路上参想单老前辈出手模样,竟悟出了一套极高明的掌法,后来以之临敌,居然百战百胜。群魔不知底细,还道他此项绝技乃由天授,却不知那只是从单老前辈手缝中漏出的一点灵光。说到这里,又指向慧静道:周应扬为群魔领袖,久习魔教心经,尚且要从单老前辈那里偷招补拙,这小秃驴只学了魔教武功的一点皮毛,又哪能是单老前辈的对手?我看他老人家必是久居仙府,长抱寂寞之志,今日驾临凡尘,存了消遣戏乐之心,方容这小秃驴撑到此时。如若真实比拚,无须半招,这贼秃已成齑粉了。这番话信口胡诌,直把周应扬描绘得丑陋不堪,更将明教武功贬得一无是处。周四等人怒不可遏,衣袂都飘荡而起,目射凶光。
应无变缩在教主胯下,忽从怀中取出一只细细的铜管,凑在嘴上轻轻一吹,一件牛毛小物便自管中飞出,无声无息,直奔那书生左脚跟射去。那书生只顾信口开河,浑不料有人会施放暗器,且是向他脚跟射来。那件暗器飞至,立时钻入他肉中,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未曾留意。
那书生只觉脚后如被蚊虫咬了一下,随之全身血液竟似凝固了一般,一口气再也吸不进来,扑通栽倒在地,转眼间没了气息。
周四见状,心中一紧:这是什么暗器?怎地如此歹毒?低头望向应无变,心下称奇。应无变缩头上望,见教主露出惊羡之意,正欲自吹自擂一番,表功邀宠,忽听那疤脸老者高声道:却才说到周应扬,在下还留了几分余地。其实这厮不但厚颜无耻,且生性淫乱,不顾伦常。他年轻之时,便与教中数名女魔苟且偷欢,那场上的小和尚,便是他私生子之一。众人见那书生突然毙命,已然吓得不轻,及见那疤脸老者不睬同伙,仍自造谣生事,都当他恐惧过度,得了失心疯。
应无变欲在教主面前再显手段,铜管微扬,又向那疤脸老者吹出一枚毒针,若非周四目光锐利,几乎看不清毒针的去向。不料那疤脸老者突然凌空飞起,大喝道:鼠辈!一掠数丈,直奔周四扑来。原来他一见同伴倒地,便知有人偷放暗器,只因适才不曾留意,故而出言辱骂周应扬,欲引此人再发一回。应无变不知他全神贯注,只为寻找自家藏身所在,第二枚毒针射出,立时暴露了形迹。
那疤脸老者觅得敌踪,飞扑之势迅猛异常。他想不到应无变会藏于周四胯下,只道周四便是真凶,右手暴伸而至,直抓周四面门。周四见他抓到面前,心念电闪:此时慧静尚能撑得一阵,我何不杀了此人,趁机现身?"
他匿于俗列,历时已久,其间羞、恼、惊、惧在胸中搅扰,直把那万丈雄心憋得如笼中怒兽,此刻已到了破笼而出,舞爪伤人之时。左近之人初见他只是个年轻道士,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突然之间,一股异样的气息袭来,仿佛隆冬骤至,寒人肌骨,离周四最近的十几人竟战栗不止,如堕冰窟。众人生此奇感,纷纷向后退去,周、木等人没了屏障,顿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那疤脸老者堪堪抓上周四面门,忽见他目射凶光,一身杀气,不由大吃一惊。待要返身而退,已然不及,只得收掌出腿,向周四胸口踢去。周四一动不动,这一脚踢个正着。那疤脸老者借力后纵,一下子跃在两丈开外,尚未落地,忽觉下身一轻,一条腿竟离体飞出,落入场心。众人见状,只道自己眼花,均未醒悟过来。
那疤脸老者虽觉下身巨痛,却也不信有此奇事。周四恨他诽谤先辈,早存残毒之念,不待他身子着地,挥起一拳,遥遥击去。此时二人离得虽远,但周四蓄锐已久,神气极是完足,这一拳劲力雄壮,直将那疤脸老者凭虚击起,向身后一株古松撞去。这古松足有一人粗细,那疤脸老者倒飞而来,立时似挂画一般,嵌在树干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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