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天倾(78)

2025-10-09 评论


    三人来到近前,那人直如不觉,兀自吹得入神。孟如庭抱拳道:老丈,此处可是当年明教的总坛?连问三声,那老者才放下竹箫,自言自语道:谁道闲情抛却久,每到春来,愁怅还依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木板,不住地抚摸叹息。

    孟如庭见这木板四边都已烧焦,中间痕迹尚隐约可辩,上面刻了些古怪图案,做工虽然精细,倒也无甚新奇,心中微感诧异。忽听周四叫道:大哥,我有块小牌,上面花纹和这木板上的花纹一样!那老者听了,将手中木板翻来倒去地看了几眼,旋即望定周四道:你那牌上的花纹与这个一样?孟如庭趁老者翻转木板之际,已看清另一面刻着圣教齐天四字,心道:看来这里果是明教故地。说道:四弟不要乱说。我们走吧。他知这老者多半便是明教故老,自不愿周四与其纠缠。

    那老者脸一沉,冲周四道:快拿来我看。周四望向孟如庭,见他默不作声,手插到怀中,不敢再往下伸。孟如庭心道:四弟那块牌想是他教中极重要的信物,留在身边未必妥当,不如拿出来交给此人,省得日后麻烦。说道:四弟,你便拿给他看吧。周四从怀中取出小牌,递到老者手上。

    那老者接牌在手,似不相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忽沉声道:你从哪儿得了这圣牌来!周四见他目光不善,怯声道:是老伯伯的东西。那老者目中一亮,追问道:是哪个老伯伯?周四道:是周老伯的遗物,我每日带在身边。那老者疑道:周教主死了多年,你怎会得他遗物?周四道:老伯伯才死不久。他死的时候,是我把他埋在后山松坡上的。那老者纵身上前,抓住周四手臂道:这是真说到一半,瞠目望向周四,显得极为惊讶。

    孟如庭恐生意外,用力拉回周四道:老丈若无事,我等下峰了。拽着周四,大步顺来路走回。那老者呆立原地,一动不动,继而似想起甚么,纵身奔到周四面前,恭恭敬敬地将牌交还其手,问道:公子现住何处?老朽不日拜望。周四顺口道:我与大哥、二哥住在大帐蓬里。那老者一呆,似未听清。孟如庭背起周四,抓起地上铁索,向下滑去。夏雨风乜了老者一眼,随后跟来。

    三人滑下山峰,众人都立马在峰下等候。安邦彦见几人下来,问道:顶上风景如何?孟如庭匆忙抱周四上马,并不回答。一干人打马返营,途中安邦彦与孟如庭说些山川形势、排兵布阵之法。孟如庭心不在焉,哼哈着答应。

    至营无事,安、孟二人又看了看军士操练,便各自回帐歇息。安邦彦恐周四身子不适,着人请来当地名医,去周四帐中诊病。郎中略一把脉,便即皱眉,随后开了些活血通络的方子,转身出帐。

    孟如庭跟出帐来,问道:先生看他这病能否治愈?郎中道:在下行医一生,尚未见过如此奇症。又问孟如庭道:他前时可是每日发作几次?孟如庭道:正是如此。但近日又未见异样。郎中搓手道:如此更非吉兆。我断他不出两月,便会重又发作,到时只怕神仙也救他不得。孟如庭急道:那却为何?郎中道:此症已淤积日久,发作数次后,更坏了人神志;再发作时疼入骨髓,人不能受,往往自戕而死。说罢连声叹息,出营去了。

    孟如庭转身入帐,见周四服药过后,正被几个侍女围住戏耍。他心下难过,转身出帐,纵马在营中奔驰,想到周四便这么坐以待毙,泪水夺眶而出。

    是夜,安邦彦又邀如庭等人宴于高台之上,更赏赐许多金银衣帛。孟如庭不好推却,一一收下。邦彦自得如庭,朝夕不离,极是厚爱。孟如庭感其恩义,每日除照料周四外,多半时间都陪邦彦演军操练,商讨军机。如此一晃,已过了十余天。

    这一夜安邦彦聚众于帅帐之中,正在畅饮,忽听帐外一阵大乱,军士高呼有人偷营。安邦彦吩咐手下出帐察看,少刻军校来报:有一人在营中往来奔驰,似在寻甚么人。众人阻挡不住。安邦彦惊道:何人有此本领?敢在我万马军中胡行!

    孟如庭正要出帐看个究竟,却听军校齐声呐喊,直奔帅帐涌来。众人大惊,各拿兵刃在手,护在安邦彦左右。猛见帐门口奔入一人,华发白衣,面孔清矍,双目在众人脸上一扫,忽望定周四道:公子一语,使老夫寻遍数百个帐蓬,真可谓言简意赅!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马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