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下三四十里,就见前面有一处村镇,杨大壮高兴着说:“我认得啦!前面就是高桥镇,那地方有个范猴子,他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以开店为生。”秀侠姑娘说:“难道咱们这就找店房住下吗?”
杨大壮摇头说:“不,不,天色还早,你别看天都快黑了,这是因为阴天。我不过说我在那镇上认识几个人,开店的范猴子早先是个贼,姑娘你忘了吧?前五六年,你那时大约才七八岁,有个贼到你们家里去偷鸡给陈二叔捉住了,捆上打了好几十鞭子,几乎给打死。范猴子那时穷得很,现在他可阔了,开了一座范家老店,买卖很是发达,他也交了不少朋友,都是江湖有名人物。无论远近,提说起范猴子来也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了。”
秀侠本来并不记得有什么范猴子这个人,所以由他说,自己并不怎样去听,只是催着马走。杨大壮又说:“要说起来陈二叔才是心狠,我师父是个忠厚人。那范猴子偷鸡,我师父没在家,他老人家若在家,也就把范猴子放了。咳!我想我师父那么忠厚的人,武艺又那么好,手中又永远带着那口苍龙腾雨剑,他老人家怎会叫人给害死了呢!我真疑心这不是真事!”秀侠姑娘坐在马上忽然啜泣起来,杨大壮又怒骂徐飞。
往前又走了五六里,就来到那高桥镇,只见镇市并不大,铺户稀稀,往来的人也很少。可是两匹马尚未出这条街,就听旁边有人说:“这不是杨大壮吗?”杨大壮在马上扭头,用鞭指着说:“你这贼猴子!”秀侠也扭头去看,就见在一家店房前,站着一个穿土色裤褂的瘦小的人,向杨大壮微笑着,并直用眼盯看自己。随后,那店房里又钻出几个人,个个是一脸横肉,有的穿看(着)短衣,有的赤着背,全都把一种狼似的目光来盯看马上携剑的小姑娘。秀侠觉得很讨厌这几个人,就向杨大壮说:“快走!”杨大壮又向那范猴子开了两句玩笑话,他就带着秀侠,双马走出了这座镇市。
顺着大路向西南又行了二十余里,此时暮色渐浓,凉风愈紧,前后简直连一个人也看不见。秀侠却觉得十分疲乏了,刚要说:“大壮,咱们是要走一夜吗?”却听身后像敲鼓似的,一阵马蹄之声追来。身后的马声越来越近,秀侠就惊讶着把马收住,问杨大壮说:“是有人追下我们来了吧!别是我叔父他们吧?”杨大壮也勒住缰绳回头去看,发着怔说:“不能呀!咱们已然走出这么远来了。”此时后面的马匹就追到了,蹄声杂乱,震耳响。杨大壮就高声向后面喊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哪儿来的?”
那边马到临近,就点起两只马灯,向这边照着看。这边秀侠跟着大壮也藉灯光把那边看得很清楚,他们一共是五匹马,马上几个凶眉恶眼的汉子,原来正是刚才高桥镇看见的那几个人。杨大壮一看情形不好,他就赶紧抱拳说:“诸位老哥,你们都跟范猴子是朋友吧?我们两人也最相好。兄弟我是铁掌陈大爷的徒弟!”那五个人就似没听见他说这话似的,一齐抽出刀来,把马围了一个圈子,包围住了杨大壮和秀侠。秀侠就赶紧由鞍旁抽出了白龙吟风剑。
那五人之中有一个长些黑胡子的人就厉声说:“你们都下马来,把剑扔下,要是不听话,可立刻就要你们的两条小命!”杨大壮依然抱拳说:“朋友们讲些交清,我们才离家不远,听你们的口音大概也都是老乡?”黑胡子的贼人就瞪眼说:“谁是你的老乡?休说废话!”另有两个贼人就过来要掀秀侠下马,秀侠却“飕”的把宝剑一抖厉声说道:“你们敢上前?你们敢欺负我?你们都是贼!”她大声嚷了起来,接着晃动宝剑就与两个贼人交起手来。
杨大壮也抽出宝剑,与那黑胡子的贼人交手。争斗了两三合,秀侠因在马上施展不开剑法,她就跳了下来。这时又由北面赶来了两个骑马的贼人,贼人一共是七个了,他们人多力众,一拥齐上。秀侠手中虽有宝剑,但因她身短力弱,所以顾应不过来,剑法也施展不开。又战了三四回合,她就不住的向后退,可是这时就听见“哎哟”一声,似乎是杨大壮的惨叫之声。秀侠心里吓了一跳,急忙抡剑,尽力去迎杀。却见对方的人更加多了,大约是五六个人一齐舞刀向她逼来。
在这危难紧急之时,秀侠忽然想起一个办法来,就是她父亲陈伯煜在世时,在传给她武艺之际曾说过:“走江湖的人如遇强敌,或是自己的人孤力弱,最要紧的是不可恋战,须趁机夺马逃走。”此时她想起来了,遂赶紧连抖几剑反逼那几个人,那几个人就一齐抡刀向她去砍。她这回不再使用什么辗转腾挪的剑术,只专用剑去磕对方的刀。对方的那几个人虽然都抡着刀,可是又全极力躲避她手中的剑,似乎也是晓得她这口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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