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马上的人全穿着很阔绰的衣服;一个年有三十余,一个不过二十上下。秀侠正要发怒,却见那两人都回首向秀侠一笑,一齐催马向东疾驰去了。秀侠将要下马去迫,去质问他们,但又见他们鞍旁全都挂着宝剑。秀侠就不禁吃了一惊,暗想:这是什么人?莫非又是江湖上的坏人吗?
她牵着马在街上发了一会儿怔,便又住东走。就找着一间店房,这店里虽然也很杂乱,可是还有个单间。秀侠到屋中,就把宝剑和包裹都放在炕上,叫店家开饭。用毕了饭,天色就黑了。秀侠关上屋门,躺在炕上去睡。脑里却寻思刚才那两个骑马的人。过了一些时,忽听窗外有一种很粗的声音,叫道:“店家?店家!你们这里是住着个骑马来的姑娘吗?”秀侠顿时吃了一惊,坐起身,侧耳向外去听。外而(面)的人,声音又小了一些,大概是向店家问了许多话。
秀侠听这声音虽略有点熟,可是记不起来是谁,趴着窗纸的破洞向外看了看。只见外面是黑忽忽的,各房中的灯光也都不明亮,院中只有黑影幢幢,却看不见人的面目。本想要起来,开了屋门去看看问问,可是自己此时的身体太疲倦了;而且又怕因此再惹出什么事来,她就一声也不语。心想:等他们拍门问我来的时候再说。还不定是什么人,安着什么心呢?
待了一会人,窗外人说话声音就没有了,大概是走开了。秀侠也觉得一阵昏昏然的,就睡去了。一觉就睡到天明。起来洗洗脸,吃了点早饭,就叫店家备马。她付清了店钱,出门上马,就离开了商水。这时太阳已升得很高,天色不早了;因为清早赶路的人都已经走过去了,路上反倒行人稀稀,车马尤其少。秀侠挥鞭放辔,纵马飞驰。往南下走不过十余里,忽然秀侠又赶紧将马收住,惊讶向前去看。
原来前面一箭之遥有两匹马,马上正是昨天在商水所遇见的那二人。这两人都是锦鞍绣剑得意洋洋,他们在前面也不走了,只管回头来看秀侠。秀侠心想:这二人虽都衣服阔绰,像貌不俗,可一定都不是好人;昨晚到店中探问我的,大概就是他们。本想要拨马躲开这两个人,可是又想:我何必要怕他们?随就大大方方的向前去走。前面那两匹马本来并立在一起,如今就分立在两旁,中间容开了一股道,让秀侠过去。秀侠便正色直直地走过,仿佛跟本就没看见他们似的。可是才走过不到二十几步,就听见身后那两人一齐哈哈大笑。
秀侠知道那二人是有意调戏自己,便气得由鞍旁去抽剑,要与那二人去厮杀。但又一想:何必呢?在路上若一惹气,今天晚间就赶不到家中了,随把剑又收回,愤然挥鞭走去。往南走了又二十里,便见前面有一大片树林,这条路须由林中穿过去才行。秀侠到此,未免有些踟蹰,便收住了马。秀侠晓得,逢到密林深山,必有强人潜伏,何况这条路又这么静!收住了马,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林中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她才策马再向前走去。
进了树林,行走不远,就听耳旁有人叫道:“秀侠姑娘,你看见北边那两个人了没有?”秀侠在马上不禁一怔扭头去看,见由一深(棵)大树的后面转过来一条大汉。身穿短衣,手提双钩,原来正是双钩手宿雄。秀侠又惊又喜,赶紧跳下马来,说:“宿大叔,我到你家中去看你,你没在家,我知道老太太也故去了!”宿雄说:“我知道你出山了,到家中找过我。我昨天听说有个带马的姑娘住在商水县店里,我想多半就是你,我到店中去打听,可是没打听出来……”
秀侠说:“哎呀!昨天到店中去问我的,原来就是大叔呀!”宿雄正要答话,就听林外有马蹄之声,宿雄就急忙说:“我的仇人来了!秀侠你等着,一会儿我就把事情办完!”当下他就把两个指头放在嘴里,一打呼哨,林中就出来他的三个伙伴。原来正是他盟弟李殿杰、贯龙江,还有一个黑面小伙子,都提着刀;便由宿雄领头,一齐跳出了树林。
秀侠看了,很是惊诧,便赶紧将马系在树上,也抽出白龙剑;走到林前一棵大树后,向外望去。只见外面来的,正是刚才在路旁调戏自己的那二人。宿雄这时暴跳如雷,双手舞着钩,向那年有三十来岁,身穿蓝绸夹袄的人,怒骂道:“姓袁的!滚下马来;老子这回若再败在你的手里,便誓死不走江湖!以后见了你,永远给你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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