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侠拔马绕过了树林,就看见了一处村庄,有高高的院墙。墙外有几个庄丁样子的年轻汉子,都光着脊背在那里摔角、说笑。地下扔着衣服、石头,还有刀枪棍棒等等。他们一见来了这骑着马的青衣年轻姑娘,就看直了眼。秀侠的态度是凛若冰霜,怒声问说:“你们把薛老虎叫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那几个庄丁一听秀侠这话,他们不但不怕,反倒拔(彼)此笑了,互相说着:“咱们七太爷现在真是大交桃花运,又有这么漂亮的娘儿自己送上门来了。”秀侠却催着说:“快把薛老虎叫出来!我要问他为什么霸占良家妇女、殴伤乡民、横行一方!”那几个庄丁齐都吐着舌头笑说:“喝!真了不得!这家伙比城里的烂蜜桃还凶!”随有个人就努努嘴,少时他们就找出一个人来。
这人好像是他家的护院人,身高面黑,秀侠一看,倒不禁吃了一惊!原来此人自己认得,正是自己第一次遭难,被贼人抢去时,那火服(眼)庞二的伙伴铁头余五。他说:“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陈伯煜的女儿。三四年前,我抱着你跟你骑过一匹马,那时的事隋你还没忘罢?好啦!好啦!快下马来,咱们两人叙一叙旧日的交情罢!”
秀侠真没想到遇见这个人,这铁头余五也是自己的仇人之一。那天,他们带着那胖妇要将自己拐到一个坏地方去。半路为红蝎子所劫,火跟(眼)庞二等人都受了伤。那胖妇被红蝎子扎死在车上,只有这余五因为他躲在车下,才没有丧命;想不到他又到这里给薛老虎来护院。
当下秀侠气得脸上又紫又红,就骂道:“浑蛋!狗强盗!你休以为我还是四年前被人随意欺辱的小姑娘。这次我出来正想找宝刀张三和你们这一伙报仇呢!”说时跳下马来,袖出宝剑;那余五退了两步,仍然笑着,说:“喝!真厉害,还要报仇?现在没有红蝎子再救你了,你可别不知好歹呀!”
秀侠一个箭步上前,抡剑就跺(剁);却有几个庄丁都已抄起来单刀木棍,拦住秀侠来打。但他们这些兵刃一遇见了白龙吟风剑简直像是纸糊的刀、秣棘做的棍,只听“呛啷呛啷”、“(口克)(口克)(口叉)(口叉)”!一些兵刃全部纷纷变为了两段。吓得那些人魂都飞了,赶紧惊慌四奔。铁头余五那还敢交手,他抹头向庄里就奔,却被秀侠飞步抡剑,追赶过去;只听余五“哎哟”一声惨叫,这个贼的一只右手,连腕子都被削下去了。
那些庄丁都拼命地跑进了庄子,关闭了大门。秀侠先提剑去逼余五,余五躺在地下乱滚,惨切地呼叫著:“妈哟!妈哟!饶命!……”秀侠又用剑拍着余五的头,逼问说:“你跟宝刀张三相识,你可知他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快说,不然我还砍你一剑!”余五痛得连滚也滚不动了,他就仰脸卧着呻吟,声微力弱地说:“宝刀张三发了财,他不认得旧朋友了!他在北京……”说到这里,就疼得昏晕丁(了)过去,如同死人一般。
秀侠又过去,抡剑去劈那庄门。庄门虽闭得很紧,门上并包着铁叶子,十分坚固,可是禁不住白龙吟风剑的锋利,只消三五剑,便把门给吹(砍)了个大窟窿。里面的人声十分慌乱,仿佛豹子就要闯进了门,好像大水就要冲上了堤防。秀侠又连连抡剑砍门,并向里喊说:“快叫薛老虎出来!”秀侠此时怒气勃勃,真要劈碎了大门闯进去,杀死那薛老虎,不问作出人命案之后如何。
里面乱了一阵之后,忽然两扇门大开了。秀侠倒赶紧退后几步就见里面走出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见了秀侠就深深打躬,央求着说:“姑娘别生气,我们知道姑娘是一位侠客。我的侄子薛七他作恶多端,我管束他,他也不听,现在他也合当遭报。可是,他现今没在家,他往城里去了!”
秀侠怒声说:“薛老虎他不要怕我,躲起来。快叫他出来,不然我要进去搜!”那老头儿说:“姑娘就是进来搜也不妨事,我那不肖的侄子真是没在家,他带着那孟家的女儿到县里置首饰去了。”秀侠一听,倒不禁一怔,回头看着那铁头余五,像是已经断了气。秀侠又一惊,暗想:无论那薛老虎是怎样的一个恶霸,但我若闯进了他的庄院,我就算犯法,何况现在巳经出了一条人命。我若不赶紧走,少时他们愉着去报了官人,大批的官人若一来到,我一定逃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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