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惊视中,老侯刚要作势提出,浓厚的狂腥气味已卷到,瞥见春风微一旋转拂袖之间,仍是含笑而立,在狂飈怒啸,毒气横空中,连衣角都未动一下,便知春风绝技在身,玉古椟中,含珠未吐,不由大为惊奇,该时把全场的中州豪杰,北国英雄注意力,瞿然集于春风一身。原来,春风一时技痒,少年豪气,想作中流砥柱,为人所不能为,蓄劲以待,借此施展“大般若力”,立时周围三尺内布满厂无形罡气,泼水难进,再故示闲逸,连飞身过来驰援的小秃子也微嗳了一声。
这时的春风,正拈花微笑,好像没有这回事,置身于无人之境一般。实在,暗中已全力应付,一点不敢松懈,所谓“月映深潭空复有,涟漪未作待风来”。
小秃子气可大啦!刚运立功,把老潘打出的两掌毒气反震回去,正要下杀手,瞥见春风傲然不退,急忙错身纵过,老潘却借此空隙,转身扑向病鬼和老侯,一连劈出三掌。春风无恙,小秃子暗中嘀咕:“这酸丁可恶,看不出倒会反穿皮袄装羊。”再听捡粪翁话中有揶捡之意,气更大啦,一碌眼,叫:“小酸子,敢情也有几下三脚猫,小秃爷还以为你手无缚鸡之力哩。也好,把宰鹰的美差交给你如何,等会儿咱们再玩玩……”转身便走。嘿!他竟一滴溜便到了关中二老面前,歪着头,怪声怪气的:“好一对糟老儿,是说小秃爷不能打发死鹰儿么?小秃爷才懒得动手哩。咱们何不比划此划,看小秃爷扯光你的胡子,打平你的驼背!”身形一晃,说打就打,左手“一剪梅”,已抓向捡粪翁山羊胡子,右掌“大手印”,已拍向卖蛋翁背上,迅如闪电,手法奇准,二老差点着了道儿。幸而都是年老成魔万战经验,捡粪翁一下“神龙摆尾”,化成“醉汉骑驴”,堪堪让过,但仍被小秃子剪下数茎须尾。
卖蛋翁“艄公摇橹”二叫身一俯,“狮子大摇头”脚下一滑,闪过这一招。捡粪翁气得山羊胡子一翘,刚骂:“秃贼敢尔!轻捋虎须,老夫代老秃子教训你。”五指一圈,“梅开五福”似抓似敲,向小秃子光头上便打。
卖蛋翁笑道:“臭老儿,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小和尚连累大和尚,小秃贼比老秃贼更难缠,尽管把光头当木鱼敲,咱俩好好教训这小秃贼!”说着,两掌拳曲,穿梭交错而出,向小秃子头上直凿暴粟,竟成两老对一小了。
这不过一刹那间事,小秃子一晃脑袋,便在二老双管夹击缝中溜脱,一吡牙,左手“鹤嘴一点”,便啄卖蛋翁“笑腰”穴,右掌一翻,遥击三尺外的捡粪翁。
这真是大乐子,二老一小,都是不老不小的,嘴巴一样利害,脾气一样古怪,身法一样奇诡,三分天下,各有千秋,无缘先故,只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怪人怪事,滑稽透顶,不但全场失笑,连春风也忘其所以,忍住肚刺,白看热闹。
蓦地,一声鸟鸣鹦啼般的尖厉惨啸,夹着侯老头的一声:“劳兄且慢!”接着,大贼妇哇的一声绝望惊叫,颤抖干嚎,身形随着扑向病鬼。
全场一怔,原来白鹰潘鼎已是尽人皆仇,指望把最后杀手施展拼命。不料,五毒天魔爪不但未把小秃子损及分毛,反被一股无形潜力逼回,夹着滚热炽烈的窒息热风,直逼得胸前如千斤重压,郁闷发胀。才知对方实在惹不起,最奇怪的连那文弱书生(指霍春风)也在自己苦练多年的腥毒掌风下泰然自若,便知今晚大糟无悻。就此逃走,无异忍辱偷生,含垢苟活,还不见得能否逃出!原就打着拼得一个够本,两个加利的主意,本就不愿触怒小秃子,心有忌惮,难得小秃子顾到先奔援春风,急忙抽身进击杀弟大仇的病鬼。
难得死对头老侯也正和病鬼咫尺之近,一式“老樵挑薪”全力发挥毒爪,前印病鬼“背俞”,后劈老侯右肩,力挟雷霆,毒气如焰,迫后老侯先求自保,闭住七窍,不敢硬接,撤身跃退八尺,刚怒喝:“姓潘的还不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再不停手,死无葬身之地,别怪侯某不能容物!”病无常劳秋声却被老潘激起三昧真火,杀心大炽,脚下一错七星步,倒转五行,让过老潘来势,“龙项探珠”竟用金刚指直点老潘背心“大羽”穴。
老潘沉肩缩肘,一个风车转,掌随身旋,十指伸缩如电,双掌交飞,竟用“天魔乱舞”手法一连向病无常胸前九大穴作暴风雨式的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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