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魔功(77)

2025-10-09 评论


    约两个时辰后,春风果然带领十二个得力镖夥和趟子手赶来。

    那些人多是少年子弟江湖佬,实际经验丰富,深知山泽树木之性和各地风土人情,这种“刀茅”当然难不倒他们。只见他们扎束一番,乾净俐落的由一人当先开路,手抖杆棒,往前一推,脚下顺势一踏,它便倒啦,后面的鱼贯而进,这样一来,一行过处,便成了一条人工开辟的小径了,约花了一个时辰,大功告成,镖银取出,平坡上早已备好车辆,立时驱车南下。

    当然,下了中条山,趁沁水船或直到黄河渡口下船,顺流东下郑州,的是不二捷径。可是,霍春风却坚决主张走泌阳大路,沿黄河驿道而行。

    他的理由是,并非怕贼人拦截,而是走水路迹近示弱,何况滔滔黄流,浊水浩浩,风送一帆,快则快矣,却少壮威豪气,又和干镖行的喝道扬威传统作风不同,自己既然艺成下山,继承父志,发扬祖业乃本份事,非走陆路不可。

    文奇等三人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天不怕,地不怕,英男侠女,挥手芳猷,豪气如云,气射中斗,欣然同意。

    一日二夜,平静无波,一行迤逦於黄土高原上,骑着早已备好的口外名驹,“车马多从屋上过”,阳关大道的下面,往往是鳞次栉比的人家窑洞(黄土中打洞成家,富贵人家尚有雕花装饰等,以陕西省最普遍,山西、河南次之)。风过处,黄沙漫天,虽是仆仆风尘,颇有晋楚豪广景色,马上挥鞭,左指太岳,前临太行,巍乎壮哉。右凭黄河之水天上来,挟万里泥沙东下,霍春风幼年体弱多病,十足一个难出户庭的小伙子,嫩雏儿,少林八载,心无旁骛,几曾身历如此雄远景色,书生意气,襟怀激扬,不由驰骋大笑。

    何况有美联骑,翠袖蛮腰,娇生生风吹得倒的美人儿却策千里马,大奋雄威,仙姿英发,笑语如珠,在那个年头,除了骑驴,坐板车走娘家的媳妇儿,那有这种赏心快事?加之颜姑娘有意无意的亦步亦趋,憨语如泉,问长问短,西说梁山东说海,在怒马萧萧,车声辘辘中更显风韵不殊,真是句句动心弦。这时,两人双骑,放缰一骋,鞭丝蹄影,相顾大笑。

    颜姑娘一掠云鬓,取出香罗轻拭沾面香尘和汗渍,娇笑道:“瞧你这么神气,好像穆王驱八骏,要日行三万里去见什么五母似的,只不同的是相反方向两行……”大约觉得语意突兀,若不胜娇羞的低眉一笑:“不谋什么怀古之幽情啦,问你几时到白岳一行?阿爹、阿叔都想见见你,师兄妹同门更是盼望,我不是说过,大师兄急切望你一行么……”霍地按辔徐行,一双妙目,瞅定他,等着回答。

    这时的霍春风正神采飞扬,恨不得长啸高歌,正仰首四望,叨念着古人当此时此地的绝妙诗词,竟未注意到她的神态内涵,随口答道:“去是当然要去的,岂止践戚大哥之约,拜谒二位伯父是必须的礼貌,只是……只是须待血刃父仇后,才可谈及他嘛……”说着,回首笑道:“你看,他们两人慢吞吞的好像孟浩然踏雪去寻梅,只宜在冰天雪地里的高人雅致,此时此地,只宜跃马如龙,御风千里咧。”原来,李文奇和席素雯并马缓放,一白一赤的两匹蒙古大马正踏着“碎花步”,远坠在镖车之后,正絮语绵绵,好像有永远说不尽的话,此情此景,霍春风无萦於心,颜姑娘却是特别的敏感,因这一比照之下,无异变成了两对儿,人家会说那小俩口子多亲密呀,而自己呢?只觉得芳心中恍如小鹿乱撞,平日的雍容仪态好像忽然消失了,听他言辞,看他神色,好像对自己并无半点注意和关切似的,那儿来的一丝似羞似恼又似恨的滋味?是掩饰?还是娇嗔薄怒,只见她一抖丝缰,莲尖在马肚上微一用力,那马儿一声骄嘶,一跃丈余,荡起一团黄沙,只听她道:“是啊,他俩慢条斯理的真不懂事,最好快马加鞭,今夜抵郑州……”在两声唏聿声中,她已纵马疾驰。

    这一下子,倒使春风一忖,他虽然是少年未解情滋味,只有满怀血泪仇,但到底是聪明绝世,闻一知十的人,单是一部“诗经”,已够他体会到男女间的大概情形,只为皓月清思,胸无俗垢,对她又是只知敬重,未敢稍涉遐思,以对方之美,岂能无动於心,不过只有方寸间偶然泛起一丝微波而已,这就是爱苗滋生的自然现象。表面上,虽说英雄儿女,脱略形迹,他却是“非礼勿言,非礼勿视”,连对她刘祯平视都有点恐怕引起对方误会轻薄之意。这时,见她忽反常态,连语音中也有点变化,柔和中带点颤抖,略一沉思,不由又惊又喜,自觉面红耳热,想叫住她又不是,飞骏追上又有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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