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伯绅在这里听着,不禁暗自微笑,很赞赏那妇人会说话。可是外面孙正礼还只管嚷嚷,妇人就急喊着说:“你不信就到山上去找她呀?
你在这儿吵什么?你一个大汉子来到我这单身妇人家里胡闹。算怎么回事儿?哎哟!你没有王法了呀?你揪我的头发,你是什么东西?哎哟!
救人来呀!我可要一头撞死啦!”接着就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
这里费伯绅就面色渐变。杨丽芳的心里愈是紧张,全身更极力挣扎,但也没有一点儿效果。又听孙正礼大声喊骂说:
“我看你就不像是个好人!快说出那人的下落来便饶你……”妇人又说:
“哎哟!你杀了我,我也说不出来呀!你上山去找找去吧!”孙正礼说:
“我才从山上来,你别骗我!你快说!”接着就听到钢刀劈在桌子上之声,脚步急响之声,十分杂乱。费伯绅不由得把脸一沉。女魔王愤愤地要挺刀出去.却被焦大虎给拦住。
此时又听到外边马蹄声乱响,就见费伯绅仿佛打了_个冷战。外面的声音更加杂乱,那妇人又在喊叫。并听有山西口音的男子在说什么,还有女子的声音说:
“搜一搜!各处都搜搜……你就不必狡猾了,马跟枪都在你这里,人可不见了,这还不可疑?”
杨丽芳又用力地翻了一个身,却被何剑娥给按住,并以刀比着她的脖颈。杨丽芳的心中就如燃着一把急火,嘴被布堵着,她就用牙紧咬,并用力向外喷气。她想要喊:俞秀莲已然来了,你们能惹她吗?你们快将我放开!但这话却无法呼喊得出。何剑娥凶狠地瞪着她,让她仰面躺着.一只手紧紧地按在她的胸前,她就觉得呼吸都十分困难了,只能瞪着两只大眼睛一动不动。
突然,费伯绅爬起来,将壁上的那盏灯吹灭了。那二熊又跑了回来,急急地说:
“俞秀莲跟那爬山蛇史胖子也都来了!”费伯绅急忙吁了一声.拦住了二熊的话,神情也显得紧张起来。室中昏黑,只有那三口刀还一闪一闪的,后墙上仿佛有个地方能透进一线之光,可是不知通到哪里。全室中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每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杨丽芳急骤地喘息着,但发出来的声音也很小。
这时那个大木箱的底儿已关得很严,所以外面的种种声音全都灌不进这里来了。可是忽然又听到有几下撞击木头的声音,似是俞秀莲等人把那大木箱子打开了。这里的人就更紧急,何剑娥的刀刃已挨着杨丽芳脖颈上的皮肉。杨丽芳闭着眼睛流着泪,只在等死。她心中既愤恨,复悲伤,但知道费伯绅这些贼必不能逃脱,又有一些安慰。过了一会儿,忽然木箱又不响了,外面的声音似一切皆停。这里的几个人就都长出了一口气,何剑娥的刀也离开杨丽芳的脖颈了,费伯绅却哼哼地冷笑,这一场紧张就暂时过去了。
原来是外面的史胖子跟孙正礼,打开木箱看了看,见是空的,他们又给盖上了。谁也不会想到这么简陋的草房,地下会有密室。
俞秀莲仍在向那妇人究问,因为她刚才骑着杨丽芳的马追赶费伯绅,追到这个岔路口,就不见了前面的逃骑。她也曾来此向这妇人问过,可是这妇人却说,她就没听见墙外有马蹄响,所以俞秀莲就拨马往东南的那股路上追去。那股路既宽广,又平坦,而且在二里之内若有马走.在后面绝不至于望不见,可是竞没瞧见前面有人影,地下也没有新走过去的蹄迹。
她也问了田中种地的农人,有一个农人就说:
“这条路虽然宽阔,可不是大道,往南走到尽头,那就是山了,那边连山路也没有。北边,过了五回岭。那倒是往紫荆关的道儿。”又有个人说:
“我们从太阳一出来就在地里做活,就没有瞧见一匹马从这里走过去!”俞秀莲又仔细观察地理形势,知道他们的话并非是假。俞秀莲想起刚才那清雅的庐舍.那未说话先眼珠乱转的妇人,就觉得有些可疑,于是她便疾忙拨马转回来,又来到了这里。
这时孙正礼和史胖子已先后来了,他们正在这里向那妇人严词逼问。俞秀莲也看见了桩上系着的马,和屋中立着的杨丽芳的枪,并且地上有揪下的几条麻绳头,可见是有人曾在此捆过什么。又见厨房里有许多只碗筷,且有一只已经宰了的鸭子,壁间还挂着一口单刀,她就觉得更为可疑。俞秀莲先用温语劝说,又以双刀威吓,但妇人还是说杨丽芳往山上去了,别的她都不知道。俞秀莲就叫史胖子到山上再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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