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泰保刚要辩白,铁小贝勒就说:
“我赏你五十两银子,你还是离开这府里吧!我晓得你的武艺很好,在这里也委屈了你,你还是应当去镖行,或投行伍,将来才能有发展!”
铁小贝勒说这些话时,语气极为温和,而且仍露出一种怜才之心。刘泰保却挺起胸来说:
“贝勒爷不必说啦,我明白啦!蒙贝勒爷知遇,叫我在府上住了一年多。如今辞散了我,并不随便派个人,摆摆手就叫我滚出去,还亲自叫我来,当面告诉我。这种洪恩,我刘泰保掉了脑袋也不能报答!”
旁边得禄直向他使眼色,暗示着叫他别说这些粗话。刘泰保却装作没看见,只愤慨地说:
“我因为在府中吃了一年多的闲饭,自己愧得慌,才想藉着寻宝剑立个功,可是没想我武艺不高,手段拙笨,弄坏了。就是贝勒爷不辞我,我也没脸再干了!再说到提督正堂玉大人.他跟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是统辖九门军马的大官.我是个草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欺负他!咳!事已如此,我也不敢多说话使贝勒爷生气,我走就是啦。请贝勒爷告诉玉正堂,以后他也不必跟我这个草民一般见识。至于爷赏我的那五十两银子,我不敢不收,可是我求爷还是收回成命,因为我不短少钱花。我会保镖,我女人会卖艺,走到哪儿都能混饭。不应当得的赏,我收下了也得害一场病!好,请爷歇着吧!我走啦!若干年后,我刘泰保拿性命来报您的洪恩!”说着深深地请了个安,转身就走,脸煞白着。
得禄追出他来,悄声说;
“你是疯了?谁敢在爷跟前那样说话?你没看见他后来像是生气啦?本来这也全是玉正堂给你使的坏,其实你刚才要是求一求爷,爷也就把你留下啦,还许能把你荐到别处!”刘泰保回身撇嘴一笑,说:
“禄大哥您还不知我们这种人的脾气?砍头断腰都行,向人央求,求人赏饭,可是绝办不到!”得禄说:
“那么宝剑你还看不看啦?”刘泰保不自然地一笑,说:
“那还看什么?老哥就别打耍我啦。我们今天就搬家,您对我的好处,我也决忘不了!”
得禄把他拉住,说:
“你别搬,在我那儿住上二年三年也不要紧!”又悄声说:
“今天晚间我就去找德五爷,叫他另给你想办法!”刘泰保摆手说:
“算了,我刚从他那儿来。咱们现在栽了跟头.丢了饭碗,还能去累朋友吗?”得禄也摆手说:
“不是!你得另外找事儿。顶好托德五爷荐你到邱广超家去教拳,有个府门的面子,玉正堂还不至于把你怎么样,不然你在京城还住不住?”
刘泰保一听这话,他却翻了脸,冷笑着说:
“什么?玉正堂还能收拾我?好!大官坐着八抬轿,小子我只有命一条。我的嘴闭得紧又紧,给他瞒着许多事儿,他要是真逼急了我,那我可就……哈哈!禄爷您放心,我不搬走了,我也决定忍着,可是将来您就知道了,我刘泰保要在京城出头,他玉正堂要在当街丢脸!再见,再见!”说着拱拱手往外就走,忍着满腔的怒气,出了府门。
刘泰保回到家里,见湘妹正趴在炕上裁衣裳。一见他回来了,湘妹就赶紧下炕,说:
“哎哟,敢则天不早啦!我净顾了裁衣裳,也忘了做饭啦!”刘泰保故作笑容,说:
“还做什么饭?饭碗都打啦!”湘妹一怔,又笑着说:
“昨儿晚上你只摔了个茶壶,饭碗要打啦,那你就更缺德啦!”刘泰保正色说:
“是真的!他妈的玉正堂打了我的饭碗,将来还许要我的命!”遂就把今天的事,以及刚才铁小贝勒所说的那些话,全都忿忿地叙说了一遍。
湘妹一听就哭了,说:
“你怎么这么老实?铁小贝勒辞散你的时候,你不会把碧眼狐狸死在玉宅的事跟他说吗?”
刘泰保冷笑说:
“人家宅里死了人,报个暴病,就可以销赃灭迹.为咱们的一两句话,还能刨了坟,开棺检验是怎么死的?再说咱们是什么人?铁小贝勒能为了咱们就得罪玉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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